苏媚和艾克里本来是要经过2楼的走廊,然后坐电梯直达停车场的。
但也不知为什么,苏媚在刚才无意中向楼下舞池扫了一眼之后,就改变了主意。
“艾克里,要不要下去热闹热闹?”
艾克里有些惊讶,毕竟以他对苏媚的了解,她不是爱这种热闹的人。
又或者说,她跟其它同龄的年轻女孩子都不一样,别人喜欢的浮夸繁华的东西她都不爱,她的性格更偏向于事业型的男人,无比野心勃勃,愿意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事业上。
像这种喧嚣的热闹,她一般都是直接避开的。
他偶尔有几次去港城,苏媚给他订了服务最好的会所,但都是让那个叫阿欢的助理安排很多漂亮女孩子陪他一起狂欢,她自己都是忙于工作,于是缺席。
他也顺着苏媚的视线往下看,但舞池底下熙熙攘攘那么多人,而且光线又五光十色的,根本看不分明。
艾克里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想下去热闹我能奉陪,这是我的荣幸。”
他不知道的是,苏媚刚才往下看的时候,看到了一把轮椅……
至于轮椅上的人长什么模样,她没看清楚。
什么样的人这么身残志坚,坐轮椅也要来酒吧狂欢?她还挺感兴趣的。
尤其联想到此次巴罗州的人前来k国跟审明经谈判,名单里有商决,所以她对轮椅尤为敏感。
下去看一眼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这酒吧实在太大,等苏媚和艾克里从2楼下去,再想在偌大的舞池里找到一把轮椅,实非易事。
将近一个足球场大的舞池,能容纳成千上万人,无数男男女女在里面摇头晃脑,尽情肆意地狂欢,哪怕是在里面穿梭都很困难。
苏媚静静站在角落里,眼神看着喧嚣的人群。
艾克里跃跃欲试。
“媚媚,你不是要进去热闹?”
苏媚微笑着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在这里看别人热闹就好,你要是想去人群里玩玩的话,大胆放心去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开个卡座?”
艾克里毫不客气的比了个oK的手势。
苏媚回想了一下刚才在2楼看到轮椅的方位,于是随手找了个工作人员过来,让她帮忙开个卡座。
“看着那位先生,他如果需要去卡座休息,麻烦你帮忙带领一下。麻烦你了,这是给你的报酬。”
苏媚从包中随手掏出一沓钱。
酒吧的工作人员接过之后,立即跟在艾克里不远处,尽职尽责。
紧接着,苏媚便按照脑海中的方位,不紧不慢的在人群中穿梭。
她就是想确认一下,那轮椅上坐的是不是商决。
但她着实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虽然小八对她进行伪装的时候,特意将她伪装得老了十岁左右。
但三十几岁的成熟御姐,对于有些男人而言,吸引力更大。
因为她们比年轻小姑娘更添了些成熟风韵,尤其是那包裹在裙子之下的身材,一扭一扭跟水蛇似的,凹凸有致,曼妙身姿。
苏媚一路走过去,遇到的都是想向她搭讪的男人。
而且大多还是十八九岁,或者二十出头的小奶狗,十分不矜持的凑过来,开口就是打直球——
“姐姐,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姐姐一个人看上去真是孤独无聊呢,需要我陪吗?”
“这么漂亮的姐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跟你喝一杯酒呢?”
“你有男朋友吗?美女姐姐。如果没有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哟。”
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有的还稍微有点腼腆,有的则是露出油腻又自信的微笑,总觉得自己能立即迷倒异性。
酒吧里的音乐特别嘈杂,所以这些弟弟们在打直球的时候声音都特别大,仗着身高优势靠近苏媚,凑到她耳边,恨不得用最大音量告白。
苏媚:“……”
震耳欲聋。
油点子都快溅到她脸上了。
苏媚都不知道自己拒绝了多少个前赴后继的狂蜂浪蝶,幸好那些小年轻们虽然喜欢打直球,好歹脸皮不太厚,惨遭拒绝之后,没有苦苦纠缠。只是抱着万分遗憾,讪讪离去,去寻找下一个猎艳目标。
就在苏媚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人坐轮椅时。
冷不丁一堵男人厚实的胸膛,直挺挺的朝她面门撞了过来。
对方是故意的。
就是那种有着雄厚胸肌的猥琐男人,为了故意展示自己健硕的身材,风骚无比地朝女孩子兜头撞过来,还要如挑逗一般再轻轻撞一撞。
就仿佛在借着胸肌无声地表达:怎么样?哥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小样,快被迷死了吧??
苏媚:“……”妈的,晦气!
“美丽的女士愿意跟我……”男人是标准的健身教练身材,健壮强劲,但长相一般。
苏媚:“不愿意。”
“我想跟你……”
苏媚:“对不起,我不想。”
“交个朋友而已,干嘛这么排斥我?”
苏媚毫不犹豫:“没有交朋友的打算,让开。”
对不起,可能她也是个肤浅的人,有时候还是很看脸的。
虽然那些打直球的弟弟,她一个也不感兴趣,甚至还觉得其中某些颇为油腻。但至少人家有年轻的面庞,既阳光又帅气,不至于让她如此排斥。
眼下这位,三十好几甚至年过四十。
有种K国中年男人所独有的小家子气,尤其谄媚搭讪时,不自觉眯起的双眼,又显得格外猥琐下流。
苏媚实在是很难不强硬地拒绝他。
偏生这人猥琐就算了,他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在被苏媚拒绝之后,竟然还企图出言威胁——
“我想你应该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审氏财团吗?现任家主审先生,要喊我一声小舅舅呢,我姐姐的女儿跟他是男女朋友。”
苏媚听完之后,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你不相信?”
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猥琐的贱男人,应该通过这种话术将女孩子骗到手过。所以才会自信满满,觉得苏媚应该也会相信他的话。当苏媚表现得轻蔑时,他顿时就破防了。
“信啊,我怎么会不信呢。”
“只是刚才听你那骄傲的语气,我差点以为,你跟审氏财团的现任家主是男女朋友关系呢。原来不是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你若是跟审氏财团的现任家主有这么亲密的关系在,我就答应跟你走。”
苏媚语气揶揄,深得阴阳怪气的精髓。
一边说,还一边轻笑着捂嘴。
就在这时,她仿佛听见旁边有人发出一声笑。
但在嘈杂的音乐中,听得不太分明。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不过这是小事,苏媚也没放在心上。
男人被她这么阴阳怪气的挤兑了一番之后,可以说是彻底破防了。
“你……”他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一副想恃强凌弱的姿态。
苏媚十分果断的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一根手指粗细的圆筒,两只手一扯,圆筒里瞬间被扯出一根节状尖刺。大概筷子粗,银白色,顶端尖尖的,缝隙里还有些许暗红残留。
这么锋利的武器,总是很骇人的。
正常人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得到,当这样一根尖刺扎进皮肉,能够戳出一个多深多大的窟窿来。
苏媚慢条斯理的将尖端抵在这个中年男人的下颌上,动作轻佻却又不失威慑力。
“别缠着我,除非你已经不想要命了。”
尖刺顺着下巴一路滑到中年男人的喉咙处,冰冰凉的感觉瞬间凉到了心底。
他两只手慢慢举起,狼狈不堪。
“不缠着你,你不要对我动手。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激动嘛。”
他就知道像这种看上去就很浪荡的女人一定不好惹,但没想到这么不好惹!
在k国,审氏财团的名号是很响亮的,几乎没有普通人愿意得罪。
他姐姐的女儿确实跟审氏家主谈过恋爱,虽然只谈过三四天,那不也是男女朋友吗?
其他年纪小的女人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不需要费多少功夫就能成功到手。结果好不容易他对这个年龄稍大的女人感兴趣,就直接在她面前栽了跟头。
果然女人一旦有了阅历,就不那么招人喜欢了。
因为她们会变得聪明,不好糊弄。
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这个猥琐男人也没脸继续像苍蝇一样凑在苏媚跟前,干脆一溜烟跑开,继续去搭讪其他人。
结果没过半分钟。
苏媚往前走的时候,又撞到了一堵“墙”。
淦!
苏媚心里不耐烦极了。
还有完没完了?
仗着身高优势,用胸膛撞人,这样的油腻手段,真是够了!
她刚才拿在手里的尖刺还没有收回到包里,只是重新塞回了圆筒中。
苏媚发誓,她下一刻要是让她听见一句油腻的话。
她也不跟对方多说一句,直接拔刀让他滚开!
她冷着脸,怒气冲冲抬头。
恰在此时。
用胸膛撞到了她头的男人开口了:“小姐,不好意思,人多,刚才被推了一把。”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还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帽檐拉得很下,连眼睛都看不到。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俨然一副特立独行的装扮。
苏媚只觉得这人的打扮真是奇怪。
来酒吧蹦迪的人,谁不是为了放松的?
他穿得这么严实,也不知道是在防备谁,估计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要么是为了追踪别人而来的酒吧,要么是在酒吧里进行什么不可告人交易吧?
“没事。”
苏媚转身。
既然不是刻意来跟她搭讪的油腻男人,又在第一时间内道了歉,那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酒吧蹦迪的人玩得很疯,就在苏媚转身的那一刹那,几个手牵着手一起摇头晃脑的年轻男女在嗨到极致的时候,一不留神朝苏媚这边撞了过来。
苏媚脚上还踩着一双高跟鞋,顿时站立不稳。
她往后倒去。
恰恰便是倒在刚才全身都隐匿于黑色中的男人怀里。
她下意识抬头,男人低头。
鸭舌帽下是一双淡漠的眼眸,很亮但很冷,如悬挂于山涧的一轮清月,寒凉冷漠。
男人直接将她推出怀中。
动作很迅速,但力道很稳。
苏媚稳稳的站在地上,她来不及去迁怒刚才那些没长眼的年轻男女,就只见男人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很介意她在他怀中留下了痕迹。
动作真是既轻慢又欠扁,苏媚总感觉……心里好像有些不舒服。
“谢谢。”
虽然这人掸衣服的动作很扎眼,但他刚才确实让她免于跌倒在地,该说谢谢还是得说谢谢。
男人甚至连看都没看苏媚一眼,转身就走。
很快便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苏媚鬼使神差的多看了那高大的背影两眼……
…
“怎么样?找到了吗?”
商决躲在酒吧洗手间的通道里,见晏深回来后,总算松了口气。
他坐在轮椅上,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在晏深来之前,他甚至十分警惕的抓紧了自己的西装衣襟,生怕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状况。
晏深将手心摊开。
巴罗州的专属联络手机,商决的。
刚才在人群拥挤中,手机掉了,商决行动不便,所以只能晏深代为寻找。
今晚上是巴罗州的人一起来酒吧,除了那四个被打肿了脸的不方便出门外,其他人都来潇洒。商决和晏深也一并前来,他们只是作为旁观的陪衬,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疯玩。
晏深挺有自知之明。
在进酒吧之前,竟然给自己准备了一顶鸭舌帽,还有一个大口罩,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巴罗州其他人问他这是做什么。
他也只是温和笑道:“我只是想陪你们看个热闹,喝酒之类的就算了。出门在外,小祎会担心。”
也就是说,他就是团建凑个人数,帮商决推轮椅。
而且他甚至规矩到连脸都遮挡住,完全不给自己招蜂引蝶的机会。
哪怕是巴罗州那些人不把他当自己人,也不得不惊讶于他对杜祎的忠心耿耿。在杜祎面前讨好卖乖就算了,背着杜祎竟然都这么死心塌地,这也太忠心了!
唯独商决,当时在心里嗤之以鼻。
tui!
他不信!
但当时他也没有猜透晏深把脸挡得这么严严实实,究竟是为什么?
等进了酒吧之后,人越来越多,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