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日就谈‘和离’,好像不大好哦?
可是……是谁说‘商人重利’来着?
用百里醉自己的眼光看,在这男尊女卑的异世古代,沈家对正室真可谓有情有义!
她千方百计嫁进来,为的就是树大好乘凉,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有这么一条‘保护正妻权益’的法则在,还真如郑九公所言,除非她想和沈瑾瑜和离,否则,还就得效仿她老娘将正室的位置让出来。
走娘亲的老路,百里醉自认那份气她承受不来祧。
而和离……只有一个下场:被百里家再卖一次。
她的三姐百里薰就有此遭遇。
起因是三姐嫁的夫君太老,结果就……老死了咴。
百里晟把她接回家,没得两个月又为她寻了门亲事。
对方家男子倒是三十出头,生得一表人才,为人也风趣得很,可是家中早已小妾无数,歌姬舞娘成群。
三姐嫁过去以后,成日的受宠妾们的气,连下人都给她脸色看,天天以泪洗面,这有什么意思?
不能和离,不能把沈家少夫人的位置让出来,百里醉只能自己克服心理障碍,咬牙和沈瑾瑜——睡!
而这会儿她也总算醒悟过来,老太爷沈禄人老,心却通透着。
没亲眼见过孙媳妇,不打紧,把得力的人派来默默围观,到了关键的时候,给与绝狠必杀。
老太爷自己都忘记了的亲书,忽然被人拿着找上丨门来,当中多少蹊跷先不过问。
巧了沈家二公子放荡不羁,不受约束,早就过了娶妻的年纪,会轻易应下这门亲事,说是沈家守约,不如说百里醉运气好,赶巧遇上了。
郑九也并非沈禄派来帮他见都没见过的孙媳妇制服孙儿的。
先是为看她为人如何,再而,还是子嗣问题。
经过郑九的火眼金睛,少夫人他暂且给与认同,接着彼时,他终于露出此行真正目的——督促百里醉为沈家传宗接代。
此重任少不得沈瑾瑜配合,所以,沈二公子只能跟着倒霉。
拿着老太爷的口谕,郑九在他们那约法三章的卷轴最后强行加上一条:若一年之内无所出,百里醉主动将沈家少夫人之位让贤,居妾室首位。或,前往官衙和离。附:和离后归还百里家嫁妆,沈家聘礼百里醉可自留。
竟还是个为人着想宽宏大量的双项选择呢!
百里醉无语之余,又免不了在心里头感慨了一番,这放到现代都不一定能做得这么人道,这么的公平公正。
郑九功成身退,连午饭都没用,怀揣卷轴回塔丹向老太爷复命去了。
膳厅里弥漫着一种‘被算计’了的气息。
情不自禁,沈瑾瑜和百里醉相互对视了一眼,那约法三章么……是她讨好他的手段,也是他找会面子的台阶。
结果给郑九从中搀和进来,反而两人都成了瓮中鳖,被老太爷吃得死死的。
对视之后,百里醉讪笑,“沈家给我下的聘礼,早都被我爹给私吞了。”
哪儿还有她的份啊。
百里晟是广禹州响当当的大户,闹天灾的时候家里养的猫猫狗狗每日吃的都是大鱼大肉,财富是如何积攒的?
那句寻常人家口口相传的‘只要女儿卖得好,三代吃穿愁不了’,讽刺的就是百里家!
百里醉不经脑的一句寻常话,放到沈瑾瑜那里就听出别的味儿来。
这么说,她是考虑过和离的事的。
只她的三姐再嫁,还有其后的遭遇,他都一清二楚,之余她,早就没有退路可言。
不动声色,沈瑾瑜淡淡饮茶,淡淡言,“确实,听说你三姐过得不是很好。”
百里醉伸手拿点心的动作一滞,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
后知后觉,她刚才是把自己的短处掀给他看了么?
沈瑾瑜料想她定食不下咽,再看早上才过得一半,索性命人即刻收拾上路,午饭过后再谈。
……
百里家的酒远销大江南北,在边城有些名声,加之沈家的名气,出发的时候,那几十人的车马队伍引来不少人驻足议论。
昨儿个百里醉在客栈里掳人一事早就传得街知巷闻,看今天这个阵仗,应该是回门了。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大祁又少了一位单身多金又多才的风流公子。
沈瑾瑜不仅是祁国史上最有钱的人之一,还是北境蒙国汗妃的表哥,苍阙城主的身份罩在他的身上,听着都与人觉得金光闪闪。
还有啊,你说这世上被称为‘睡过女皇的男人’,而不是‘被女皇睡的男人’,这样的能有几个呢?
总结:这回百里家的女儿卖得好!
……
祁国虽然富庶,可看过饥荒的可怕,就算老爹没人性,百里醉也还是很庆幸自己这副捡来的身子生在了富贵人家。
就拿交通工具来说,寻常人家有辆马车都了不得了,她出行坐的马车不仅外表华丽,里面更应有尽有。
柔软的床榻,四方小桌,美味佳肴,瓜果蜜酒,消遣的书本……
实在觉得太无聊,端只小炉子来煮火锅吃都可以!
出嫁去苍阙的路上,百里醉还真的那么做过。
只那时是一种心情,嫁了之后又是另一种心情。
沈瑾瑜上了马车就脱靴上榻,拉过薄被盖上,舒舒服服的睡去了,压根没想和她多费唇舌。
昨夜百里醉睡得很好,启程之后捡了车上宽敞的位置坐下。
想继续看她前些时候看的话本,翻了几页却早已没有当时的兴趣。
想捣鼓茶具玩儿,又还怕吵醒了在睡觉的人。
她百无聊赖,浑身都不自在。
心里总有个隐隐的忧虑,说不上到底是什么,但是又真实存在。
委实费解。
这重模糊而复杂的心绪持续了整日,直到傍晚,沈瑾瑜幽幽醒来,吩咐在就近的小镇包一间客栈落脚,那掌柜的站在门外狗腿的同她招呼,说,“沈二夫人好。”
身后得泛红的斜阳洒来,视线中的一切都被覆上一层橙红的金光,霎时百里醉有了意识,晚上要到了啊……
她已经嫁了人,嫁了人,岂不是要和她的夫君……一、起、睡。
沈瑾瑜像是故意要晾着她,对此直言不提。
也或许是她小人之心作祟,人家全没当回事,用了晚饭就镇定自若的回了厢房,还很好心的让她们别在小镇的花会上玩儿太晚。
百里醉领着亲近的丫鬟出去逛了一圈,这镇子还算富庶,不然也不会做花会与人逗趣赏乐。
只她心不在这上面,越逛越没兴致,直到亥时中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客栈,她觉得噩梦要开始了。
……
厢房的外室里点了好几盏灯,烛火明亮,沈瑾瑜坐在靠窗边的榻上看账本,在他旁侧除了早就凉掉的茶外,还有厚厚的一摞等着他‘临幸’。
他已换上月白色的寝衣,墨发铺染,翻阅账目的手指修长柔韧。
没有华贵衣着的衬托,他一身简单得出尘不染,清冷孤傲,生人勿进。
好一幅‘古代版ceo’日理万机的画面。
得另一人进房后,沈瑾瑜并未抬眼多看,只出于礼节,半响过后才开口闲话,“花会可有意思?”
百里醉进门看到他的那刹就愣住了,今后自己的衣食住行里都会有他存在,白日里缠绕她的不适感再度升级。
闻得他的说话声,她怔回神来,僵硬的把头点了点,“还、还好。”
沈瑾瑜抬眸望她,发现她还站在门边,那满脸的局促不安,心里想什么都让他瞧得干净。
“傻站在那儿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笑,玩味戏谑还带着几分轻佻,“虽说我沈瑾瑜要睡怎样的女人都可以,但也要看兴致和喜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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