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乔家伤心事
5个人2辆三轮车，直接跟人说去最近的医院，大抵不会有错。
到了医院门口，苏白鹤给了车钱，乔一成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顿生羡慕嫉妒。
还好没有走错，医院产房外边有他小姨的身影，旁边还坐着魏淑芬跟移民长相不错略显疲惫的男子，这便是乔祖望了。
见他们几个来，急人有点小吃惊。
魏淑芬问：
“你们怎么来了？”
乔二强道：
“小鹤哥叫人送我们来的。”
小姨明白了，问苏白鹤，
“你们是坐车子来的？”
苏白鹤点头，小姨蹙眉，
“这么多人得叫两车子吧，这得花多少钱呀？”
说话间看向乔祖望，希望他能买单。
乔祖望铁公鸡一个，对自己那叫一个慷慨，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是难拔一毛。
“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他们来的撒！”
小姨白了他一眼，魏淑芬担心这笔账算在她头上，转移话题，
“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来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着急了，乔一成道：
“二姨，我妈不会有事儿的，对吧？”
乔二强童言无忌，
“二姨，我妈会死吗？”
乔一成凶他，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快打嘴巴！”
乔二强听话的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乔祖望边喝自己带的茶水边说：
“不用担心，女人啊都是生头胎才危险，这个我是晓得的，你妈妈都生了这么多个，没事的。”
魏淑芬板着脸色道：
“那要看什么情况，我姐现在都三十好几了，属于高龄产妇，危险还是有的。”
乔祖望有些生气，
“哎~你这个人，就不能盼你姐点好是吧。”
“我······”
魏淑芬刚要张口，产房里面有护士出来喊，
“魏淑英家属。”
魏淑芬率先冲过去，
“哎，在呢，怎么样了，生了吗？”
护士说道：
“男孩儿，四斤八两。”
还不到五斤，孩子有点儿小了。
乔祖望问护士，
“孩子呢？”
“孩子太小，医生正给他做检查呢，确定一下情况。”
魏淑芬生气地拍了下乔祖望，
“你都给我姐吃什么了，孩子这么小？我们家唯民生下来还八斤重呢。”
魏淑芬老公姓齐，叫齐志强，齐唯民是他们家大儿子。
乔祖望为自己辩解，
“想吃什么我给她吃什么呀，孩子又不是长在我肚子里，你姐没得胃口，我又不能替他吃。”
两人在这争辩，几个孩子来到护士跟前，乔一成问，
“阿姨，我妈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他们几个，问：
“你们都是魏淑英孩子？”
苏白鹤说道：
“我不是，他们几个是。”
护士顿了一下柔声说道：
“别担心，医生在给你妈做缝合手术，待会儿就出来了。”
乔一成又问：
“缝合手术是什么，我妈怎么了？”
护士解释，
“生孩子都会做这个手术，没事的啊，你们去那边坐着等，阿姨要工作了。”
几个小的来到长椅上坐着。
时间一份一秒的走着，半小时过去魏淑英还没有被推出来，除了乔祖望，所有人都开始担心。
有护士急匆匆从病房出来对前台护士说道：
“快去叫王大夫！”
护士赶紧去找人，魏淑芬问护士产妇的情况，可她压根顾不上说话就又进产房了。
这下大家都预感到了不妙，孩子们除了乔一成，其他几个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概念，只是跟着他们的大哥乔一成一起紧张害怕。
乔一成站在产房门口，也不说话，就愣愣看着产房大门，想象着妈妈从里面笑着走出来拥抱他的场景。
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乔一成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然而这笑容还没有维持3秒，瞬间就凝固了。
魏淑英产后大出血，这时候的医学水平或者说这小地方的医学水平有限，人没能抢救过来。
魏淑英躺在床上盖着白布被推了出来，大家哭的哭，质问的质问，乱成一团。
乔一成脸色惨白站着不动，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像其他三个那样追着喊“妈妈”。
懂事早的孩子就是让人忍不住心疼，虽然苏白鹤现在也只是个10岁小孩，但就是有股想要对他好的冲动。
苏白鹤走过去说道：
“想哭就哭出来吧。”
乔一成面无表情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光亮。
这样的状态大概维持了10秒，他就一个人出了医院。
“小鹤，快跟上，别让他出了事。”
小姨说道，苏白鹤应声追了出去。
乔一成一个人在前面走着，苏白鹤远远跟着，这种时候最好不要上前去打扰。
两人就这样到了家，乔一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苏白鹤坐在院子里等着其他人回来。
小姨带着孩子们先回来，乔祖望跟魏淑芬应该是在医院里安排后面的事情。
中午小姨在自家煮了猪油面，乔一成没有吃，其他三个倒吃的挺香，尤其是乔二强。
这要是搁平时，小姨才不会给他们做这猪油面，能给个白面馒头就不错了。
倒也不是小姨小气，这年代生活本来就不容易。
等把他们几个喂饱哄睡着，小姨才问苏白鹤，
“小鹤，你妈给你留了多少钱？”
苏白鹤抓了抓自己的口袋。
这个月的100块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十块了，他身上可不能没有钱。
“小姨，你想干嘛？”
小姨见状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是怕你乱花钱，没有要你钱的意思。”
苏白鹤道：
“这就好！我就说嘛，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还怀疑您呢？您放心，我不会乱花钱，我也不会白住在您家里白吃您家的粮食，我每个月给您10块钱当生活费，您看够吗？”
10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少，有多少人的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钱。
苏白鹤也是看小姨对他不错，她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正是要钱的时候，自己既然有能力，就不要占人家便宜了。
“哟，你能拿出这么多，我姐他们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钱啊？”
苏白鹤笑笑没说话，就当是个秘密好了。
隔天乔家在堂屋设了灵堂，魏淑英人缘不错，吃苦耐劳贤妻良母的形象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来吊唁她的人不少。
当然，为了让她走的像样点，乔祖望在小姨子魏淑芬的要求下还请来了专门哭丧的。
这钱花的乔祖望心里肉疼，认为人都走了还花这冤枉钱干啥，不如给自己买点酒喝，或者在牌桌上搓两把。
魏淑芬跟魏淑英的性格截然不同，魏淑英喜欢什么事情都忍着不说，魏淑芬恰好相反，是个爆炸脾气，乔祖望不怕老婆反倒有些怵这小姨子。
如果这钱会花在家用或者孩子身上，魏淑芬当然不会说什么，但她知道乔祖望不会，他可是这一片出了名的不顾家的自私鬼。
吊唁完了的人就坐在院子里唠嗑嗑瓜子，前一秒在逝者遗像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人出了门就能瞬间谈笑，这种人多半是请来哭丧的。
小姨进去哭了几声，是发自内心的。
“怎么样了？”
小姨指着不说话的乔一成问，魏淑芬摇头，
“这孩子，心硬啊！”
乔一成还是没有哭出来，其他三个哭的旁人都心疼，乔家老幺乔七七还在医院保温箱里待着。
堂屋本来就小，里面站了一家子，小姨留在里面照顾孩子，旁的人拜完了就出来。
苏白鹤就坐在院子里嗑瓜子，听着旁边坐板凳的几个女的在聊天。
有人感慨，
“淑英就这么走了，留下这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有人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乔祖望才四十岁，应该会再找一个的吧！”
前者又道：
“哪那么容易啊，一大家子，五个孩子加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谁愿意嫁？”
后者道出自己的想法，
“找个农村的还是可以的吧？”
前者发表自己的意见，
“农村的也不见得愿意给四五个孩子当后妈。”
这两人一个站在乔祖望的角度去揣摩男人的心思，一个站在女人的角度去考虑现实问题，说的还挺投入。
乔一成就站在门框边上，将她们说的话都挺进了耳朵里，因为这样就不会去想妈妈离开的事情了。
苏白鹤断定，这俩女人就是典型的长舌妇，没有的事情经她们一番臆想加瞎编，就能造出一部家庭伦理剧出来。
一个话题完了，接着聊另一个话题，总不能干坐着。
那位觉得乔祖望会再娶的女人说道：
“那个人还没来吗？”
另一个问：
“哪个？”
“不就是那个······”
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防止苏白鹤偷听。
苏白鹤心说装什么装，你们就差拿着喇叭聊死者八卦了。
“哦，就是那个姨夫啊，原先不是······”
苏白鹤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原本他不大理解乔一成为什么对于他妈妈生孩子这事儿态度冷淡，原剧里乔一成对乔七七也是差别对待，原来有这部分原因在。
“是啊，以前看过一个老戏，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姐妹易嫁》，这种事情也是有的。”
“怎么没有，多得很哩！我家的一个老亲，旧社会的，坐月子时候叫了妹妹来侍候，结果妹妹就跟姐夫好上了，那时候倒还能收二房。”
“不要胡说，这个是两码事！”
“那个人总是要来的吧？不是复员了分到汽车厂了吗？”
“那个厂子不错啊，老有东西发。”
女人一脸羡慕，家里男人有份这样体面的工作能不叫人羡慕吗？
“早些日子不是总见他来，说起来，这个最小的，才生的······”
苏白鹤本来也是当她们在讲故事，毕竟这对话里面的含金量很高，但没想到这女人是个没长脑子的，在人家灵堂上直接这样说逝者，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就不怕魏阿姨晚上去找你们吗？”
长舌妇总是嘴巴比脑子快，两人知道说错了话，可也不能让一个孩子指责。
“你是哪家的小孩儿，有没有点礼貌跟家教了，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苏白鹤板着脸冷声说道：
“你们对死者不敬，晚上是会做噩梦的，等着吧，魏阿姨会去找你们的。”
俩女人吓坏了，慌张抱团，
“瞎说什么呢，你家大人呢？”
苏白鹤对着堂屋大声喊，
“小姨！”
小姨抹着眼泪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俩女人见她应声出来，问道：
“吴姨，这是你家孩子？”
“啊，这我外甥，怎么了？”
苏白鹤说道：
“她们说魏阿姨的坏话，我听不惯，就提醒了两句，她们就对我凶。”
其中一女人辩解，
“你瞎说，我们哪有？”
吴姨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厉害加护短，否则她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带着个孩子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将她们刚才的对话全程听进耳朵里的乔一成突得跨过门口冲了出来，用小脑瓜子对着那两女人用力撞了上去。
“啊啊啊啊~~”
乔一成像只发了疯的小兽一样乱叫，借着这股劲终于是哭了出来。
被撞的女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小姨白了她们一眼，过去抱住大哭的乔一成，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真怕你是受了刺激脑子出问题了，这下好了，哭吧哭吧！”
才刚停止哭声没多久的其他三小只看见大哥哭成这样，又跟着哭了起来，紧接着魏淑芬又哭了，心软的邻居阿婆阿婶也跟着哭了，就那两个嚼舌根的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假装哭几声又哭不出来。
这时一个高大男人拉着一个小男孩进了院子，接着进了堂屋。
魏淑芬见着他们，高声哭叫着，对着那个男人扑了过去。
“志强，我姐姐没了~”
齐志强拍着她的肩膀是以安慰，眼睛看向八仙桌上的遗像，眼里全是难过。
齐志强年轻时候的确是喜欢魏淑英，并且这份感情延续至今。
然而造化弄人，魏家姐妹俩都喜欢他。
大大咧咧的魏淑芬当着姐姐的面直言她对齐志强的心意，并不知道齐志强跟她姐姐是两情相悦。
魏淑英性情温和又疼爱胞妹，不忍见妹妹伤心，转头跟经人介绍的乔祖望好上了，齐志强就这样跟魏淑芬结为了夫妻。
两人育有两子一女，齐志强带来的小男孩儿是他们的大儿子齐唯民，圆头圆脑的，但其实并不胖，一脸忠厚相，看来生下来时八斤重的分量都在这大头上，可苦了生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