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挑眉轻瞥舒然一眼,“你何时见过,我用过的东西还给别人用?”
说这话时他故意放慢语速,似看即将被捕捉的猎物,眼神坚定。
舒然一愣,忽而笑了,心碎地笑了。
在秦野这里,她连个人都算不上。
一千多个日夜,她的一颗心就悬在他的身上。
因他喜而喜,为他悲所悲,秦野的一次皱眉,一句毫无意义的话都让舒然惶恐不安。
她偷偷幻想过他们一起到老的所有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秦野的与子偕老,是要舒然即使离婚,也要卑微地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秦野,你不能太自私。”
哽咽着说完,舒然从他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微微背过身,不让自己的伤心让他瞧见。
秦野扬起的嘴角向下收紧,“我对你的耐心有限,别得寸进尺。”
“那你要怎么才能放我走?”
舒然偏头看他,紧抿双唇神情倔强。
她心里五味杂陈,不想和他分开,但是又不想和他以这样的方式再在一起。
给前夫当情人,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离婚。
舒然就算再不堪,也不想落到谁都可以戳她脊梁骨的地步。
秦野的视线对上她的眸子,“等我看腻了你这张脸,自然会放你走。”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随口一说。
舒然的神色有些恍惚。
多么自私的男人啊,除了在床上会考虑她的感受,秦野真的是从不在意她的想法。
他只是想看着她的脸,去怀念另一个再也无法见面的女人。
他永远忘不掉一个未亡人,也就永远不会看腻舒然这张和别人有些神似的脸。
很疼,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舒然摸摸脸,强颜欢笑,“看来,我这张脸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你应该庆幸。”
他永远只说前半句话,舒然却能精准地知道,他想表达的完整意思。
的确应该庆幸的。
这些年想要把女儿塞到秦野身边的,何止是舒家。
舒然能安稳地待在他身边三年,还真是因为这张脸。
如果不是这样,舒然连入他眼的机会都没有。
“安珥生日快到了,我会提前安排好。”
话一出口,在恒温的室内舒然感觉浑身冰冷,连血液都快凝结,
秦野眼神落在她身上,肆意的打量。
舒然只穿着一件蓝色吊带裙,宛若凝脂的肌肤大片裸露在外。
这一刻她只觉得浑身赤裸,被人扔在聚光灯下,如展品一样被人观摩。
过了很久,秦野轻笑着赏了她一句,“你还真懂事。”
他微微凝着神色,发怒了。
“应该的。”舒然苦笑,眼里全是疼痛和不忍。
他们相处得太久,她清楚秦野的逆鳞所在。
安珥这个名字不能提,哪怕她一刻没从秦野心里离开过,也不能被人提起。
舒然也几乎不提,比起秦野的念念不忘和遗憾,安珥更像一根刺扎在舒然的心上。
“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总是这么傻,明明自己是最疼的那个,却担心秦野会因此太过伤心。
舒然还在胡思乱想,幻想着她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知道秦野最深处的秘密。
秦野浅笑一声,轻描淡写,“安珥知道我离婚了。”
笑僵在舒然的脸上,她听到心脏碎在地上的声音。
他浅笑的背后,是对舒然的冷漠和嘲弄。
……
舒然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就是只是个笑话。
不切实际幻想的小火苗,被秦野轻易捕捉到,然后轻飘飘地掐灭,还要亲口告诉她。
舒然捏紧的手,泛着惨白。
她对秦野的爱,可能还不及秦野对安珥的万分之一。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不近人情的秦野,找了她这个替代品还觉得不够,还要养着沈南意作为补充,才能弥补对安珥的亏欠。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秦野。
这个男人永远冷着脸,可偶尔不诚心地笑,也如同炙热夏夜的月光,那股清幽舒服得让人不想挪步。
他一定是爱惨了安珥。
“那祝你二婚幸福。”
说完,舒然拿上自己的外套裹在身上,仓皇从家里逃离。
看着车子疾驰而去,秦野站在巷子深处,眸光一点点暗沉下去。
刚出巷子口。
舒然被表哥肖聿成拦了下来。
肖聿成看她失魂落魄,又看了看她的衣着,怒其不争,“你今天是没伺候好秦野,天还没亮就被人从自己家里赶出来了?”
“是啊,我是被赶出来了。”
舒然后背僵硬,强撑淡定,“表哥是准备来看笑话?还是准备和我一起落魄?”
“你是什么意思?”肖聿成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脸色变得很紧张。
舒然摇头失笑。
她和肖聿成的关系从小就不好,甚至舒然受到伤害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后来进门的表哥。
舒然从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直到她跟了秦野,她和肖聿成的关系,好像悄悄的调换了位置。
眼下,好像所有事情都要回到原本的位置。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舒然该脱下华丽的礼服,回到舒家继续做她的灰姑娘。
见她只笑不说话,肖聿成有些怒意地扯住她的胳膊,“我在问你话,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舒然胳膊被捏得生疼,用力甩开他的手,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吐出让她心碎的消息。
“秦野的初恋回来了,他很快就会和她结婚。”
“他结不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哪个有钱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肖聿成有些气急攻心,手指颤抖地指着舒然。
“就算他对你没兴趣了,你陪他睡了三年,他也必须给你一大笔的青春损失费,还有名誉损失费。就算找个小姐,那也是按次按时计费,你不能让他白嫖了。”
舒然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塞进肖聿成的手里,“你省着点花,这是我最后挣的辛苦费。”
肖聿成盯着手里的现金,眼睛睁得老大,“你就这么下贱,他给你这点钱就把你打发了?”
“你觉得他该给多少?”
舒然脸色很难看,“三年被睡了几次,你觉得我还能值多少?”
她转身仓皇而逃,生怕再晚一点,被人看不起的眼泪又掉下来。
“你怎么脸皮没以前厚了,当初可是你主动爬的他的床。”
肖聿成在她身后冷静下来,“我这个当表哥的肯定不会让自己妹妹吃哑巴亏,改天我就替你去找秦野说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