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去的自然是燕无忌,前来向长辈告状。
但是阴弘智的脸色却陡然间一沉,显得非常不悦,燕无忌本来刚要张口哭诉,但见到阴弘智的表情后立即闭嘴,甚至还有几分惊恐。
燕弘信也是一惊,旋即反应过来,阴弘智此人有个习惯,那就是书房重地闲人免进。一旦有人违反,就会暴怒。
这也是,书房里谈论的往往都是重大机密之事,不能为外人所知,否则很可能泄露机密,甚至有抄家灭族的危险。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所谋者甚大,燕弘信有种感觉阴弘智所谋的绝对不只是所谓的齐王府自我防御,甚至有可能……
再往下燕弘信不敢多想,所以完全理解阴弘智谨慎的缘故,所以这会不免有些担心。
“无忌,谁让你闯进来了?”
“父亲,我……”燕无忌唯唯诺诺,慌张之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燕弘信见状,喝道:“还不快些向你姑丈请罪。”
“啊,是!”燕无忌这才反应过来,低头道:“姑丈恕罪,无忌无礼了……”
显然,燕弘信表面上实在喝骂儿子,实际上则是在维护。阴弘智看在眼里,只得暗叹一声,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而且如今多要仰仗燕弘信,为了这点子小事与他翻脸实在不值得。
“罢了!”阴弘智摇摇头,摆手道:“有什么事,说吧!”
燕无忌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姑丈替无忌做主,有人打我……”
“打你?”这下子倒是燕弘信先有些紧张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受人欺负了自然心里不痛快。
“是的。今日在大明湖畔,有人当众殴打孩儿……”燕无忌带着些许哭腔,仿佛十分委屈。
“何人敢对你动手?”燕弘信有些意外。在齐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自己如今也算是威名赫赫,竟然有人敢打自己的儿子?
燕无忌道:“孩儿不知那人性命。但应该和刺史府徐孝德有关……”
“徐孝德?”这次轮到阴弘智讶然,对他们而言,如今在齐州办事一个是需要小心齐王府长史权万纪,还有一个是得提防刺史徐孝德。双方一直以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今却……
“没错,孩儿当时已经说明是齐王府的人,对方仍旧不依不饶……”燕无忌很巧妙地补充一句,大抵是想要将自己个人的小事上升到齐王府颜面的大问题上来。
阴弘智却明白。燕无忌大概又是仗着齐王府的名头出去胡混,于是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何事?”
“孩儿在大明湖偶遇刺史府徐娘子,心生爱慕,想要说上几句话认识一下,却不想……莫名冲出来一个对孩儿痛下狠手。”
虽然燕无忌说的很圆滑,但阴弘智和燕弘信心里都明白,八成又是自家儿子起了轻薄之意。不过尽管如此,出手打人总是不对的,一个刺史的女儿敢对齐王府的人无礼,哼!
燕弘信问道:“是徐家娘子命人动手的?”
燕无忌道:“不知道。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与徐家娘子关系匪浅,为人十分霸道……他的扈从很厉害。孩儿和随侍都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这话听起来像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只是那英雄可能与刺史府有关联。
燕无忌见父亲与姑丈不说话,连忙道:“孩儿当时说过是齐王府的人,但是那人丝毫不把齐王府放在眼里,十分嚣张。”
虽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却也算是事实,听到这样的说法,阴弘智和燕弘信的脸色都微微有变。
齐州地面上竟然有人敢不把齐王府放在眼里?即便是刺史徐孝德也没有这个胆量,凭什么一个年轻人就这般嚣张?是胆大妄为,还是有所凭恃呢?
阴弘智问道:“无忌。你可知道那年轻人的身份?”
燕无忌摇头道:“不知,但看气度并非一般人。那人与徐家小娘子神色亲密,仿佛是关系匪浅。也不知是徐家故交还是姘头。”
“气度非同一般的年轻男子?”阴弘智不禁沉吟起来,似乎颇为在意。
燕弘信道:“不会有问题吧?徐家是东海大族,曾经也是南朝显贵,亲友身份贵重并不奇怪。若那男子与徐家女有交往,兴许是个世家子弟也未可知。”
“有这个可能,但……最近注意着点,齐州地面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南来北往的客人,都上点心。”阴弘智立即叮嘱几声。
燕弘信点头道:“是,会的。”
“姑丈,那我……他打了我该当如何?”燕弘信听姑丈和父亲说了半天,似乎丝毫没有把自己被打这件事当回事,心中不禁有些失落。要他彻底把这件事放下,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说了出来。
“你想怎样?”
“我……”
不等燕无忌说什么,阴弘智便反问道:“你对徐家小娘子无力在前,让我们如何去帮你讨说法?你看看这些日子你在齐州都做了些什么?”
“呃,姑丈……”
燕弘信到了这份上自然也是脸上无光,但又不能对阴弘智如何,只得顺势道:“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这些天乖乖给我留在府上读书,哪都别去。”
“我……”燕无忌万万没想到前来告状会是这样的局面,惊恐之下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忙支支吾吾道:“是…是……孩儿遵命。”
然后仓皇退出房间,甚至有点连滚带爬的意味,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见儿子出门,燕弘信才讪讪道:“不孝之子行为乖张,多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罢了!”阴弘智无奈地摆摆手,轻声道:“说到底都是我们自家孩子,骂归骂,但在外面不能受人欺负。
徐孝德那边暂时不好登门,但是这笔账我会替无忌记着,适当的时候总是要讨回来的。至于那个动手之人,不管他是哪家子弟,背后有多大的背景,都得给个说法才行。在齐州,我们岂能受欺负?”
“好!”燕弘信听到这番话总算是完全放心了,这才轻轻点点头,心里轻松了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