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津关前,一个中年男子和他的随从被士兵们放行,得以前往河畔的码头。
此举让不少的商旅过客相当的羡慕,晋王殿下过河,整个蒲津关封锁之时,还能够从容过关之人,恐怕不简单。
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此人姓王,来自于晋阳。
这么一说之后,商旅们也都释然了,晋阳姓王的多半是出自于太原王氏,五姓七宗之一的世家。
说句不好听的,在河东地面上,太原王氏那就是超然存在。势力很大,尤其是在政治、商业和文教方面。其下闻喜裴氏这些家族难免逊色几分,甚至是驻守河东的英国公,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都得卖王家几分面子。
蒲津关乃是出入关中和晋地的要害,王家在此打点,有点人脉和特权也在情理之中。太原王氏的身份也是一种资格象征,说明他们有这个资格与晋王殿下一道同行。
所以只能是羡慕,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却说那王姓中年男子缓步而行,转身道:“妍儿,待会到了码头上船时注意些,今日不比平时,晋王殿下也要过河,我们要晓得避让知道吗?”
“是,父亲放心,女儿省得。”身后一个锦衣款款,头带面纱的女子轻轻点头。此女看着身姿婀娜,仪态端庄,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虽看不见容貌,但从声音来判断,应该年岁不大。
“嗯,你堂祖母寿辰将至,我们必须得回去,前几日因为父生病耽误了归期,否则也不必这么着急。”中年男子轻叹一声,言辞中似乎隐有无奈。
“父亲。拜完寿我们就回长安便是,晋阳老家……不待也罢。”年轻女子小声规劝,似乎颇有主见。
“嗯。咱王家也算是诗书传家的千年世家,奈何……”中年男子轻叹道:“为父我是庶出。当年也委屈了你母亲,如今不能让你再受委屈。”
“父亲言重了,女儿不委屈。”年轻女子小声言语,跟着父亲一并走向码头。
黄河岸边,河风很大,不知怎地,一股风吹过,年轻女子的面纱突然被风吹走了。
年轻女子略微惊讶。连忙伸手去抓,可惜没有抓住,于是再次伸出手去。风似乎与女子开着玩笑,她每一次快要抓到的时候,便又飘走,就这样越飘越远,女子也就下意识越追越远。
中年男子见状,连忙呼喊,但年轻女子似乎并未听见,在父亲的呼喊声中。追向了远处。
……
兵丁在准备船只,谢逸和李治便等候在蒲津关的房舍之中,蒲津关守将还送来了不少当地特产。
孝敬晋王殿下和谢长史。让他们好生休息,安心等候,唯恐怠慢了皇子。直到外面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才邀请晋王殿下和谢长史出来。
走出房间,往河边的码头而去时,迎面闪过一抹白光,谢逸尚未反应时,眼明手快的李治已然一把抓住。
仔细一看,却是一块白色的丝绢。
此物从何而来?李治和谢逸正不明所以。却见一个女子匆匆奔了过来,眼睛一直盯着李治手中的面纱。
“什么人。站住!”侍卫们职责所在,立即出手想要拦住女子。
“对不起。面纱能还给我吗?”女子仓皇停下脚步,伸手呼喊,声音稚嫩,却很悦耳。
谢逸瞧过去,只见一个亭亭少女站在不远处,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相貌端庄,姿容不俗。
水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水灵灵的眼睛很动人,在精致的五官中显得尤为特别。此刻大约是跑累了,正气喘吁吁,大口呼吸着,还有几分香汗淋漓的感觉。
美人坯子!
或者说小美人更为合适,毕竟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了,嫁做人妇也的也大有人在。不过眼前这位应该还没有,眉眼未开,衣着举止都端庄雅致,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更有意思的是,谢逸注意到晋王李治,十三岁的少年郎正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小姑娘,可谓是目不转睛,手中捏着那块面纱兀自一动不动。
嘿!
谢逸心里笑了,都是从那个年龄走过的过来人的,李治此举算什么呢?十三岁的年纪,见到一个年纪相当,姿容靓丽的女子,然后盯着人家看……
除了那什么,似乎还是那什么。
知好/色而慕少艾,少年男女的心性啊,看来怀春的不仅是少女,少男也不例外。
李治有些无礼的注视引起了小娘子的不安,她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带面纱,面孔完全在人前。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捂住脸蛋,却遮不住两颊直到耳根的通红,毫无疑问,小姑娘害羞了。
同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连忙低下头去,不过在低头的一瞬间,脸色同样有些红。
十三岁的晋王殿下也害羞了,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支开拦路的护卫,然后走上前去说道:“这是你的面纱?”
“嗯!”年轻的小娘子兀自害羞,低着头轻轻点头。
“还给你!”李治有些慢吞吞地面纱递了过去,白纱迎风飘动,宛如摇曳的白莲。
年轻的小娘子伸出芊芊素手,迟疑地接在手中,低着头小声道:“谢谢!”
“不客气!”
最为常见,却也最为俗套的对白在黄河岸边的蒲津关上演。
只是说完之后,谁也没有转身离开,李治大约是不想走,或者不知道走;小娘子则是难为情,或者羞涩地忘记了。
也是在此时,中年男子快步跟了过来,见到李治的一瞬间,连忙躬身道:“参见晋王殿下。”
然后回身道:“妍而,快些见过晋王殿下。”
“你是?”李治有些诧异,他显然不认识眼前之人。不要说是他了,就连谢逸也没认出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中年男人沉声回答道:“回禀殿下,臣王仁礼,乃刑部一介小吏。小女年幼无状,适才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念她无知,宽恕罪过。”
“没有没有……”李治连连摆手,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却偏生突然有些结巴,让他好不着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