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机就那么看着高阳坐在他面前默默流着眼泪,还想要说一些什么,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出来。
高阳时钟把他和秦文远比,恐怕现在心里也知道孰强孰弱,心里已经很失望了吧。
辩机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对自己失望呢?
没日没夜的干活,这……又如何能够翻身?
一想到这里,辩机再度叹了口气,而如此这般,顿时之间饭也没胃口吃了,他就索性往床榻上一躺,再也没管高阳公主,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小睡起来。
高阳坐在那里,泪水就如同初开的泉水一般止都止不住,心里很痛,很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即便两人停止了争吵,无形中却是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裂缝,已经是彻底将两人隔开。
原本当初私奔时的约定,现在在生活的打击之下,似乎也都成为了笑话。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忠贞不渝,那都是骗人的!!
柴米油盐都过不去,谈什么海誓山盟!!
终是,辫机在思绪自己中沉沉睡去,高阳公主也就在那桌边呆呆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辫机清醒的时候,他见到昏暗的烛火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影,心底泛起了一股不知是什么的滋味。
或自责、或失望、或无奈,五味杂陈。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和高阳公主说什么话,洗漱好之后,便直接出门了。
一路来到了高安县,如同往常一样,因为时间还是鸡、鸣时分,街道上还很冷清。
辩机背着一袋又一袋的货物,开始在货仓之间来回奔跑,但因为是时间长了,背的东西没有刚开始时背的重了,速度也不如刚开始那样快。
毕竟他从小都是在寺里长大,别说苦力,就连重一些的活都没有干过,如今突然来这种地方干活,刚开始还好,时间一长了他就不行了。
再加上昨天夜里的时候,与高阳公主大吵了一架,脸色一直很是不好。
休息时,一开始介绍他来此地干活的汉子见他闷闷不乐的,凑过去问道:“定林兄弟,怎么看你心情不好?”
辫机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回道:“多谢刘大哥,我没什么事情的,就是昨晚没休息好而已,刘大哥不需要太担心。”
刘云海自以为看透一切,他拍了拍辫机的肩膀,笑道:“你这样子明显就是……”
说着,他停了下来,朝辩机使了个眼色。
辩机却以为刘云海想岔了,正要开口说什么,被刘云海抬手打断。
“哎,别解释,杨大哥我都懂。过会儿搬完哪些货,大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找找乐子。”
辩机一愣,抽了抽嘴角,很长经历俗世娱乐的他,不明白刘云海说的找乐子是什么意思。
“弄完这些货,天都黑了,还去什么地方?能找什么乐子?”
刘云海看了看远处,笑着说道:“定林兄弟,今天的货不多了,应该快了吧,搬完货你跟着我去就是了。”
闻得此言,辩机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吃过带出来的干粮之后,开始继续干活去了。
不过倒是像刘云海所说那样,没过多久,活就干完了,监工忙着回家吃饭,也就没再去管他们。
“定林兄弟,走走走,刘大哥带你去找乐子。”
辩机此刻还在休息,刘云海就找了过来拉着辩机就要走。
辩机也犟不过刘云海,只好跟上去了。
两人走在街道上一路向西,人来人往的集市,各种摊贩的叫卖显得热闹非凡。
“刘大哥,你这是要带我去何处?”看着周围热闹的街区,辩机心生向往,如此说道。
刘云海轻轻一笑,说道:“定林兄弟别多问,跟着我一起去就是了,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那个地方的。”
辩机听完之后一头雾水,但是一想起回去高阳公主什么都不做等着他伺候她,也就只好继续跟着。
没过多久,刘云海带着辩机来到了一处勾栏。
那里边,灯红酒绿,美女如云,是无数男子的人间天堂。
辩机看着里边的景象,怔愣愣地站在门口。
这可是风花雪月之地,不,他不能去!
而且像这种地方,在长安城中他见过,可是属于有钱人才去得起的地方,哪怕高阳县不怎么富裕,也肯定极贵。
他这种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怎么敢进去花费?
况且,最重要的是,就算身上有钱,他也万万不能进去,那样不就是对不起高阳公主,陷自己于不义之地吗?
刘云海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死死的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把他往里边儿拽,笑道:“定林兄弟,你相信刘大哥,这里面绝对会让你扫除一切的烦闷,心情舒畅。”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刘大哥你去就好,我看着天色也不晚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辩机反驳道。
说着,辩机就要离开,奈何刘云海力气太大,不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挣不开刘云海的手,最后,就这样硬生生被拉了进去。
一踏进门槛,扑鼻的脂粉味,酒香味混在一起将辩机裹了个严实。
他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如何受得了这种味道,皱着眉脸上满满的全是抗拒。
而刘云海就不同了,他已经习惯了出入这种风月场所,来到这里面简直就像如鱼得水一般,自在的不行。
“哟,这不是刘公子嘛,你可是许久都不曾出入我这地方了?”一名老鸨走了过来,笑道。
说着,那老鸨看了一眼刘云海身边的辩机,拍了拍手中扇子,继续笑道:“哎哟喂,好水灵的小和尚的,看来这次刘公子还带了个雏儿过来。”
刘云海笑了笑,有意避开一边说话一边往他身上贴的老鸨,将辩机推朝了前边。
刘云海则应付着老鸨,笑道:“哈哈,我这小兄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太懂这里的规矩和玩乐,就麻烦你帮我请两个姑娘,让他先熟络熟络。”
老鸨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刘云海不喜欢她这类年纪大的,识趣的叫了两个长得好看的姑娘。
老鸨将两个姑娘推向刘云海这边,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刘公子你们二人了。”
说罢,老鸨像辩机抛了个媚眼才转身离去。
辩机看完之后,直接一阵哆嗦,只感觉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不由得一个劲儿的往刘云海身边凑。
他颤抖道:“刘,刘大哥,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我家夫人……”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刘云海便已经将他拉着坐了下来,酒水往杯中一倒,美女伴侧而坐。
“哎,定林兄弟啊,今天你听刘大哥的,你直接放开点,这种地方只是来喝酒,不留宿的话不需要太多钱的。”
“总之啊,听你刘大哥一句劝,今天你就放开了玩儿就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
话音落下。
辩机还是适应不了,毕竟以前他可是个和尚啊,不染尘世,只知念经的和尚啊!
辩机干笑了一声,说道:“刘大哥,你,你看着是经常来吧,嫂子知道吗?”
刘云海听着辩机的话,正在喝酒的他被呛得一阵咳嗽,缓过来之后连忙捂住了辩机的嘴。
然后他下意识看向四周,察觉没人注意到他们,不由松了口气,说道:“定林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男人在外劳累,来这种地方喝喝酒有什么不可以的?”
“虽然,这种举动在她们眼里,觉得这里是污秽之地,是对她们的不忠,但是啊,其中乐趣只有我们男人才懂,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喝点儿,我们又不在这里留宿。”
顿了一下,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刘云海快速附在他的耳边补充道:“还有啊,你可不要跟你嫂子乱说,不然你嫂子知道了,我免不了又得挨一顿骂,我想定林兄弟,你一定不想你大哥我跟你嫂子夫妻不和吧。”
辩机闻言,有些不自在的扯着嘴角笑了笑。
刘云海亦是一笑,就再也没同他说什么,喝着酒,抱着美人,很是享受。
而坐在一旁的女子,看着辩机从一坐下便坐立不安的样子,也顿时知道他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之地,所以表现得很是羞涩,并不是同那些女子一样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反而只是倒了两杯酒,浅笑着递给了他。
“公子?小女子敬你一杯。”女子递过去一杯酒道。
辩机被惊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女子递过来的酒。
他看着杯子里透明如同白水一般的液体,看的越发古怪。
这玩意,说实话他倒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如此琢磨着,辩机四处张望着看着其他男人喝酒的样子,似乎味道很好,每个人都是在畅饮着。
那女子豪爽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再看向辩机时,发现辩机在打量着周围的人,不由得笑了出来,说道:“看来公子还从来都没有喝过酒啊?”
辩机闻声回过头来,听着女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出门在外的男人哪个不会喝两口酒?这倒是显得他不像个男人了。
这么的想来,在加上昨晚与高阳公主吵架之后,那低谷的情绪一直挥之不去,辩机瞬息之间把心一横,将那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但是喝的太急了,辩机被呛得连连咳嗽,嗓子里火辣辣的疼。
女子看着又笑出了声,说实话,她在这种地方待了四五年,已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像辩机这样单纯的男子了。
她贴心的到了杯茶来,递了过去,然后,颇为妖娆的她在桌边杵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辩机。
旋即,柔和道:“像公子这般酒水不进的男子,怎么会想着来这种风月场所呢?”
辩机还在咳嗽,不过咳嗽咳得有些不真,目光有些躲闪,低头喝着茶水。
女子继续说道:“不知,公子可有娶妻?像公子这样的好男子,想来,应该已有妻室了吧?”
辩机这才抬起了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叹气道:“小生的确已有妻室,只不过…”
说到了这里,他又苦涩一笑。
“只不过是我太没用,和他姐姐的夫君相比,就如同泥里的尘埃,不值一提,令她丢了面子,也没能让她过上以前她在家中一样的好日子。”
女子闻言,微微一愣。
她捕捉到了辩机面上的神情,笑了一下,然后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橘子,剥着皮,缓缓开口道:“这人与人啊,本就有所差距,像我,只能用身体换钱,而有的人,生来就已经衣食无忧,没法比,没法比啊。”
“看公子的样子,应该是因为生活中与家中妻子起了口舌之争吧?”
辩机闻言,微微一愣。
女子的痣计划,他深有感触,人与人不能比啊。
而悟性极高的他,此时却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是如何看出他的心事的,知道是因为与高阳争吵才叹气。
故此,便对女子产生了一些好奇。
所以他并没有反驳,反而自己给自己倒的杯酒举杯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的他们或许也希望这酒真的能像小时候书里所说的一样,可以一醉解千愁。
可他又何尝不知这酒越喝越愁。
叹了口气,辩机继续说道:“罢了,罢了罢了,那些烦心事便不说了吧。”
那女子倒也识趣的不再多问,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了他,莹莹笑着,那笑似乎就像能传染一般,让人看着心情愉悦。
辩机不由得跟着微微勾起了嘴角,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了女子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吃一口,嗯……还别说,挺甜。
甜得他都忘了说谢谢,橘子都快吃了一半了,才冷不丁的开口道:“多,多谢。”
女子还是禁不住辩机这有些憨憨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倒也不是存心嘲笑他,只是那不知所措又强行装着镇定的样子,在她眼里,真的感觉很可爱。
缓了一下,女子换上了像别的姑娘一般那样妩媚的笑容,坐得离辩机又近了点,妖娆的杵着下巴靠在桌边,身上的衣服顺势滑落,然后漫不经心露出了让辩机非礼勿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