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从上面砸落下来条石,“快走,这地方要塌了!”
旁边兵丁磕头的磕头,搜刮宝物的搜刮宝物,
他两条腿攀在量天尺上,向上窜过来,“快走,黄金难道比命重要!”
一块长方形条石蹭着量天尺,向他砸来,他全力劈出大夏龙雀刀,条石应声断裂成两截,向下砸到棺椁里,
围在棺椁旁兵丁躲避不及,全部被断裂条石砸落进棺椁中,做了项王陪葬品!
在一旁磕头众兵丁,总算是反应过来,争先奔向杵在地上量天尺,上面条石,石梁在剧烈振动中摇摇欲坠;
石屑、石砾扑簌簌向下坠,砸在本就推搡着兵丁头部,石室内到处弥漫石灰,形成白蒙蒙雾气……
家驹见此情景,仰望盗洞旁边站着兵丁,“上面的,快点,多放几根绳索下来,项王陵要塌了!”
正说中,上面条石坠入相互拽着衣领,一边使劲推搡着人群中,
人群被条石砸中,还没等看清楚伤亡情况,石灰倏然粉尘弥散在整个逼仄石室,下面一片灰白,
他攒力连续向上蹿,天光从上面斜着倾泄下来,
就在他认为,自己已经安全时,从人群中冲出来兵丁,竟为争夺量天尺动起来刀!
刀剑围绕着量天尺相击,下面传来一阵脆响,
他手里攥着量天尺正在疾速向下坠去,他抱着即将折断量天尺,拼命向上爬去,可量天尺高度已经落到之前高度一半,
他左手紧紧攥着量天尺,右手伸向虚空处一抓,感到手掌里握有根结实绳索。
俯视下面为争量天尺头破血流兵丁,模样极像从血海深处探出头来罗刹,“下面别争量天尺了!绳索已经投下来了!”
话音刚落,下面兵丁又为争抢上面,垂下来绳索而拼命,
伴随着陵寝里又一阵剧烈震动,穹窿上剩余条石如雨点砸向还在逼仄石室内兵丁,
他眼看已经到无法挽回地步,顺着绳索爬上来,还没站稳,脚下山丘又一阵摇动,望着眼前站立不稳兵丁,和拥上前来盗魁与白昼,
“快撤下山,再这样地动下去,山丘迟早要塌了!”
一行人拼命向山下奔去……
就在蒙元脱脱丞相兵围高邮城时,高邮附近连降滂沱暴雨,
黄河与淮河河水暴涨,漫过河堤淹没桑田,冲垮途中一切屋舍。
没办法,家驹硬着头皮,组织沿途受灾百姓,疏浚黄、淮河河道,引暴涨河水入海!
这天,来到一处水退后黄河滩涂,瞥见前面受灾百姓,正围在一处滩涂上,
对着不远处滩涂指指点点。
前面兵丁扒开围观灾民,“让开,让开!看不见大人来,视察灾情来了吗?”
兵丁看着前面有人,抱着胳膊肘,浑身缩成一团,完全不把自己话当事,
当下一股气直从胸胁冲上头顶,来不及修剪长发根根,眉毛倒竖!
拎着长枪,枪尖轻轻捅捅,面前僵立着,身着粗麻,浑身打满布丁这人,“怎么还站在这里,是捡到金子了吗?”
不料这人顷刻间向前扑倒,没了气息。
兵丁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目光落在枪尖上,见系着红缨枪尖没有血;
暗暗松了口气,视线向前延伸出来,目光落在一具,半陷在泥水里暗红色棺材上!“呸!真晦气!”
站在后面家驹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该不会遇上淹死百姓了吧!
在水里淹死人一多,最容易盘成圈状,一圈又一圈,经常能遇见几百淹死的人。聚拢在一起,
他忙问站在前面兵丁,“怎么了?!”
兵丁扭头望着他,回大人的话,“泥里陷进去一具,也不知从哪里飘下来棺材,真晦气!”
他还在思索中,旁边百姓齐齐跪在泥水里,仰着头望着他,
“大人,这是黄河鬼棺啊!预示着这里人将会死绝啊!”
目光扫过跪在泥水里百姓,大灾之后有大疫,这个他知道!
可陷在滩涂中不过是普通棺材,真能导致这地方百姓死绝吗?!
他望着眼前这具,周身混有淤泥暗红色棺材,一条细小泥痕引起他注意——有泥痕说明是从上面冲下来的!
顺着这道细小泥痕向上走,泥痕越来越清晰,直到一处峪口!
峪口周围壅塞都是红褐色泥土,把下面泥痕深深覆盖。
他还想再往上探探,被旁边兵丁拽住,“大人,山里面塌的一塌糊涂,就连打猎与采药都不敢进去!”
家驹抬起头,望着上面几座耷拉着山丘,及本是洪水冲出的水道,现如今竟被泥土壅塞看不见!
在旁边一块裸露云岩上,竟让他寻觅到一副岩画,画着一名红袄绿裤女子,踩在一朵祥云上,他在这块云岩旁做上记号
望着红泥壅塞河道,“再有一个星期,这壅塞的红泥,就干的差不多了!”
手下兵丁都松了口气,他又想起出现在滩涂上无主棺材,“走,先回去把冲下来棺材开了!”
旁边兵丁脸都绿了,绊绊磕磕拄着长枪,跟在他后面!
他没想到,这些百姓不同意当众开棺,有些甚至还对这具棺材烧香膜拜,
万般无奈下,他只好把棺材停放在,一处已无人烟荒村,一处废弃义庄内!
暗红棺材被抬到义庄,三条腿案桌上时,天已经断黑。
白昼、盗魁、家驹3人围着这具全身布满泥痕棺材旁,
盗魁捂着胸口,鼻尖冒汗,手指着眼前棺材,“天官,我总觉得哪里有点蹊跷?!要不,咱们今天别开了?!”
他手里拎着撬棍,没听盗魁劝阻,执意把撬棍尖端弯钩,没入棺盖内,
想起白天一堆愚夫,跪在泥水里哀求自己就来气,忍不住沉声训斥,
“就这么普普通通一具薄皮棺材,能有什么蹊跷的!”
盗魁脸色苍白,左手捂着胸口,刚要开口,吱呀……
家驹撬开棺盖,斑驳大蟒猛地让劲风吹开,一股西风灌入废弃义庄,眼前蜡烛被西风吹动摇曳着,忽明忽暗,
他咬牙把棺盖掀过去,里面竟躺着一位红衣绿裤,腮上涂着两朵大大腮红姑娘,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异样,才探头进去,脸上倏忽煞白,心里怎么也想不到,“啊……棺材中竟然是纸扎的童女!”
放在东南角蜡烛霎那熄灭,只余一缕青烟在,黑暗中袅袅上升,
白昼举着火把,每次火把点燃后,倏然熄灭,连续熄灭次数,连他也不记得,“家驹,现在怎么办?!”
他心里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有先撤出去!”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指被门上毛刺扎住,顾不上指端烧灼疼痛,用力推开门,抬头瞥见天上不但月亮,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只有一团萤火虫在离自己不远地方,忽上忽下飞着,“都快出来,我们明天白天再来!”
白昼使劲揉揉脸颊,扭头打量着四周,“这天才刚断黑,怎么就黑到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指着天空上,“我忘了今天月初一,天上没有月亮!”
盗魁蓦然怔住,突然发力向村外猛跑起来,两旁灌木与杂草纷纷倒伏,“盗魁,回来!方向跑反了!”
盗魁飞但没有望会跑,向深处密林跑去。
白昼扭头看着家驹,等待他做出抉择?他抿嘴,眼看盗魁向更深处飞快跑去,“跟上他!”
家驹与白昼前后在杂草中跳跃前进,跑在前面家驹眼见盗魁一头钻入密林里,在他眼前消失。
他拼命向前跑几步,跟着一头扎进密林,前面有个黑影,在昏暗夜色里拼命向前跑,一溜烟就不见。
好在盗魁匆忙奔跑时,脚步踩在杂草上痕迹明显,家驹顺着草向倒伏方向追至一处,房檐上两个角上各挂着一簇铁锈色风铃。
西面来劲风从自己背后吹来,吹动房檐上铃铛,铃铛前后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他盯着眼前古庙,匾额上题字本已经斑驳到难以辨认,再配合上昏暗夜色,更加辨别不出这是座什么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