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该怎么办?”煦江望着湍流河水,目光尽头清澈河床下,密布着重重叠叠鹅卵石,上面没有虾馍!
家驹叹口气,“天谴啊!走吧,下游收尸队会找到这里来,我们站在这里,也实在是没有能帮助他的!”
煦江想起什么,跳着脚,“爷爷,虾馍还有瘫痪在床妈妈和,也不知多大妹妹,反正每回等他回去做饭!”
家驹脸上露出痛苦,“这样啊,虾馍不在,对他们家算天塌下来,煦江知道他们家在哪?”
煦江闭起眼睛来,思索一阵,双手捧着脑袋不停摇晃,“不知,虾馍只说过他家情况,没有说住在哪里?!”
“唉,虾馍跟你又不熟,怎么会随便把住的地方告诉你!走吧,回家去,今天吃榛蘑炖虾馍!”
煦江右手伸到蒙着白布方形竹篮中,抓住在一堆榛蘑中到处乱跳虾馍,在家驹还没反应过来,右手一扬,虾馍从空中扑通落到水里,泛起一阵涟漪,
家驹张张嘴,转念一想,“也好,抓虾摸最后放了虾馍,恩怨两讫!”
干枯右手推着煦江背,“走!回去,遇上平时比较惯孩子,也许能问出虾馍他家在哪?!”
煦江跟着爷爷后面,一路向回走,平时经常能见到,和虾馍在一块玩,今天在路上竟一个也见不上,“爷爷,我经常看到和虾馍一块玩,怎么今天一个也见不上!?”
家驹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天收!?’嘴上应着,“太阳快下山时,你再出来看看,这些伙伴保不齐都在帮助,各自家长干农活,太阳下山才能有时间玩!?”
煦江面前摊开爷爷给他写的,关于如何找砂穴书,上面不但用墨色勾勒出远山、附近瀑布、河流,还用红蓝墨细细勾勒出砂穴,及周围细致地形;
尤其是砂眼处各土层模样,临走前爷爷只说一句,“仔细看看这幅图,牢牢印在脑海中,明天爷爷带你去见真砂穴及砂眼!”
他眼睛恨不得抠在,面前这幅图里,可心里忐忑,一直在想,“要是我马上就能学会,立即就能出去,可能会遇见伙伴,问清楚虾馍家究竟在哪?!”
他望着眼前密麻麻蝇头小楷,就觉得周围都在天旋地转,闭眼就会看到虾馍母亲饿死在床上,妹妹就饿死在瘫痪母亲身旁。
倏然他惊坐起,望着窗外如墨夜色,把摊开书卷收拢,藏在一旁书箱中,
上面是郭璞葬书,葬书上面是北宋邵康节地理易术,在上面是诸葛地理堪疑和刘伯温论砂穴有无龙气……
挺起胸冲出屋子,像做小偷目光在院里四处扫视,没有发现爷爷,投向正屋,正屋竟然上了锁,心下咯噔,“爷爷也不在,干嘛去了?!”
西厢房内煦辉正在描红,他匆忙推门,门咣当一下,一股强大力量又把门推回来!
他心下一惊,忙趴在门缝看,在两边握手处,赫然拴着一条手腕粗细铁链,铁链有些地方已经起锈。
煦江心里恼怒异常,“哼!爷爷真差劲,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不要我出去玩,我偏要出去!”
双手端起院里圆形石墩,踩着石墩,双臂向前向上伸,手指抓住墙头,把整个身体向上拽,
下一秒,整个人蹲在墙头上,目光打量着外面,有一丝想要撤回去犹豫,旋即向下跳,咚!
他望望周围,没有看到爷爷身影,“吁……爷爷去哪里?”
来不及多想,跑到他们一块玩的地方,正好撞见那晚开溜伙伴,目光焦灼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虾馍他们家在哪里住?!”
伙伴皱起额头,“怎么了?”
煦江冲上去,手拽住他衣服来回摇晃,“快说,他们家在哪里?”
同伴怔怔望着眼前煦江,“怎么,你借他什么东西,他自己不肯还吗?”
“虾馍在捞虾馍时落水,我们赶过去时,虾馍不知冲到哪里去?!”
同伴抬头摸着后脑勺,“啊……他家在铁匠弄,我带你去!”
两人跑到铁匠弄,煦江匆匆扫一眼,弄堂已经不能说是寒碜,到处都是破碎毡布搭起来窝棚,一阵旋风刮过,小块破碎毡布直接被带上天,风突兀停下来,毡布直接落下来,散到周围4、5家。
从周围4、5家里冲出来,挺着大肚子妇女,身后跟着一串孩子,俯身拾起落在院里毡布,
就近把毡布塞到自己家这块毡布下,左右望望,看到周围没人倏然消失,整个过程不到须臾。
“这家究竟是谁?连自己毡布被人藏起来,都没有人出来!”
同伴手指着这家院里,“这是虾馍家!”
“啊……”此刻煦江嘴里怕是能吞下一枚天鹅蛋!
同伴直接过去把门推开,煦江呆呆望见,“不是应该先敲门吗?”
“不要紧,虾馍不会说的……”蓦然意识到虾馍已经不在了,倏然眼边红了一圈,“再说,他们家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开门!”
泪珠在煦江眼眶内打转转,他嘴努努,不知该说什么,低头进去了!
没想到,推门就撞见一个熟悉身影,“爷爷?”
家驹感到后面一股劲风吹来,向后瞥一眼,“臭小子!没教你开门前要先敲门吗?!”
煦江手指向旁边,侧头,发觉陪伴自己来同伴早就没影,扭头瞥见伙伴急奔出院,临奔出院手把门带上,只可惜劲太大,门与门框磕碰在一起,砰……
屋内有个浑厚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这又是谁家孩子,连门都带不上!”
煦江扭头,在昏暗光线下,出现一个与同伴脸部一样,只不过大2号,不仔细看,到像是大号面盆。
他还没来得及偷笑,寂静凝重屋里一声细若游丝,但很尖锐低声扎到他耳中,“我家顶梁柱塌了,我活着也是累赘,只求你们能不能给女娃一口饭吃……”
说完,角落里传来咚!紧接着一阵哀嚎,伴随着细细抽泣,’大号面盆’把一团碎布抱紧,要不是这团碎布,不时哆嗦一下,他几乎以为,这就是一团碎布!
“大爷,你也老了,我正当年,这个女娃正好和我家不争气娃配成一对,连彩礼都免了!”
房间里又陷入沉闷沉寂中,唉……一声不知经历多少沧桑无奈穿透这座逼仄狭屋,“就这样吧!”
煦江不服,“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