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几天，他一直生活在发现的震惊当中，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而且，他得装得若无其事。一个个疑问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得都能把他的大脑给炸裂开，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他教的格斗术，她学得那么快，那感觉完全不像是初次练习，更像是学了很多年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为什么他教的生意经，他所提的那些问题，竟和当年的端木回答得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他觉得她好似很懂如何运营一个公司？
为什么她有些小动作和端木一模一样？
比如，她喜欢在无聊的时候支着腮脸子刷手机，笑时唇角微微上翘。
比如，她爱睡两个枕头卧着睡。
比如，她讨厌吃黑豆，一见黑豆就要一颗颗挑出来。
比如，她每晚都喝牛奶，喜欢用牛奶做面膜。
比如，她和小时玩时，会用英文唱儿歌，流利到会让人以为她是英格兰原住居民——有些发音，不是国内学习者能精准掌握的，但她能注意到其中的差别。
相处时间越久，他越觉得她们无比相似，那种感觉就好像，端木住进了乔荞的身体里。现在的乔荞就是端木。
他这是思念入魔了吗？
可端木已死，乔荞是乔荞。
“小桑，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韩洲禹终于注意到小桑回来了，立刻把小桑打发走，让刘姐带着去玩，而把小桑带进了书房。
“那个灵异大师元音已经找到……我让人请来了南市，就今天，已经住进了酒店，您想什么时候见他都可以……”小桑回答，他来这里就是来汇报这件事的，之前先生说过的，他想尽快见到这个人，所幸，这个元音不难找，没花多少功夫就找来了。
“你安排一下。我要见她。越快越好。”
“是。”
“保密工作做好。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见过元音。”
他相信爷爷一直有派人在监视他，关乎他内心的猜想，不管真不真实，他都不想让人知道——保护好乔荞，是他必须做到的事。
“是。”
*
看守所，乔荞见到了蒋千万，这人一脸胡髭，穿着囚服，整个人看上去邋遢，早没了当初打上门欺负她时嚣张的模样。
双方律师都在场，对方律师名叫张继，是本地比较出名的律师，但比起夏莫就差太多了。
张继推了推眼镜，自是认得这个名律师的：夏莫是圈内出了名的名嘴，他接手的案子，何曾失利过？他见了难免暗暗心惊，不过，他也并没有因此而慌了神。
下一刻，他轻轻咳了咳，说道：“乔小姐，我当事人希望你可以撤诉，如果你同意，我当事人愿意赔礼道歉，同时赔付精神损失费。如果你不愿意，我觉得你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有诸多不方便，还请三思，谨慎处理。”
这话明显透着明显的威胁感。
乔荞立刻想到了奶奶险些一命呜呼，心里有愤怒，却没表现出来，只淡淡一笑：“哦，是吗？我怎么觉得这种方便不会很久……你说，如果你死了，那些人还会为难我吗？”
蒋千万坐姿依旧很“大佬”，闻言冷哼了一声，表示不以然，看来他是笃定自己肯定死不了——一个身陷囹圄的人有这么一种自信，这说明他自信手上的筹码够份量，足可以保他一命。
乔荞开始剥指甲，表现得很漫不经心，“蒋千万，我知道你靠山大，但你靠山再大，现在也没用，瞧，你的靠山没办法明目张胆的把你捞出来，这说明什么，你应该懂的不是吗？我的靠山不会比你小。或者你的靠山可能会出于某些原因愿意保你活着，可我的靠山也许见你不耐烦，会在暗中干掉你也不一定……”
呵，威胁的话谁不说？
这话一出，蒋千万的脸孔果然一点点变得难堪起来。
唔，心理战术还是有一定效果的，那就算继续刺激他——这人在牢里待了那么几天，想来已要待得心浮气躁了。盼着出去的心越是强烈，就越接受不了希望幻灭的绝望感。
乔荞用眼角的余眼瞟了一眼，继而往下说道：“我今天来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只要如实回答，回头我可以让我背后的人停止搞死你。如果你不回答，那就对不住了，说不定你活不过本这几天……不要觉得我在空口说白话，你在里头，我在外面，就证明我所言非虚……我的靠山就是有那能耐，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会见室内一阵死寂。
张继不由得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道：“乔小姐，你这是恐吓。”
乔荞扯了扯唇角，冷冷一笑，“你们的人直接对我的奶奶痛下杀手这笔账我记得这里……”她指了指心脏，“你们怎么来我就怎么回敬……蒋千万，你想试试吗？”
全是唬人的话，但绝对有用。
“你想知道什么事？”
终于，蒋千万不情不愿接上了话。
乔荞盯着这个丑到极致的男人，想到之前他对她所做的种种，她真想把人拎过来再痛打一顿，这个世界丑陋的事真的是太多了。
“为什么想娶我？”她淡淡发问，“不要和我说，因为我旺夫。我不迷信。像你这种刀尖上讨生活的人，肯定也不在乎这东西。像这种人，更喜欢金钱，或是美女。我这种丑女人，哪入得了你的眼。”
蒋千万眼神闪烁不定。
张继望着他，提醒道：“如果觉得不能说，可以不说。想要在国内的拘留所内把人搞死，那比登天还难。”
这人一径想让他闭口不言。
“可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不是吗？”乔荞闲闲靠着，“想当初，你觉得你会进去吗？像我这种蝼蚁，你想搞死我是分分钟的事，结果呢？”
蒋千万想想也是，他混了这么多年江湖，这一次居然阴沟里翻船，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女人害成这样。要是可以，他恨不得立时立刻把这女人给毁掉，可惜现在他拿她没办法。
“就是旺夫。我长好看不好看不重要。我更看重你旺不旺夫运，长得漂亮的一点，对于我来说一也不难找。”
他死死咬得这个理由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