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一愣,猛得转过头,身后站着一个一身绿色手术服的男子,手戴手术帽,脸戴口罩,双手负背,正静静地睇望,眼神凉凉的,这造型……好眼熟啊!
下一刻,男子摘下了口罩,竟是……竟是韩洲禹。
乔荞顿时瞪直眼,张大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怎么是你?”
这是在做梦吗?
她走上前忍不住叫了一声。
韩洲禹伸过头,捏了捏她的耳垂,下手挺重。
“呀,好疼!”
她忙躲。
这竟不是梦。
“放心,你奶奶没事了。”
韩洲禹拧了拧脖子,转身坐到了等候区的凳子上,看上去好像有点疲惫。
“怎么……怎么回事?你不是带着小时出去玩了吗?”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前一刻,她打了几百个电话寻觅不到的男人,后一刻居然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
本来,她有满肚子的恶劣情绪,怒似飓风,直冲九霄,却因为他的突然现身,顷刻间散去,难言的惊讶翻卷直上,吞没了她。
“就在第一医院附近的游乐园陪小时玩了玩,吃了中饭就让小桑把孩子送回家午睡去了,然后就来了医院,看了看江源的资料,又和院方协商了一下江源的手术方案,本来想走了,这不,你奶奶送了过来,接诊的医生没把握,院方让我看看情况,让我指点一下……我在手术签字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受伤的人是你奶奶……”
于是,没任何废话,他直接做了主刀医生。当时他说要主刀这台手术时,可把院长惊坏了。
“我……我之前打了你很多很多个电话……”
心头被一股难言的酸涩给填满了,忧心忡忡七八个小时,满腹怨恨扰扰,无处发泄,最后发现竟生错气了。
“来了医院后手机被我调为静音模式了。工作时候,我不喜欢被打扰。”
韩洲禹瞄着她,极难得解释了一句。这是他一惯的工作习惯。
“那你怎么没来和我说一下。”
害她生了这么久闷气,结果白气了。
“一进手术室就忘了……而且,通知家属的事从来不是我的职责……”
他只要站到无影灯下,心就会全扑在病人身上,其他事都会被抛到脑后。
乔荞被噎到了:他好像说得也没错,也很附合他的脾气,对于像他这种有强烈自我色彩的人来说,恐怕连这种解释都是多余的吧!
韩洲禹则抿了抿薄唇,睇着她打量,面色苍白,眸带惊慌,看来今天,她是吓坏了,想到老太太的情况,他懂的,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抱歉,我一惯没这种习惯,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会注意。”
乔荞又愣了愣,有点意外,现在的他,怎么这么随和?
居然还道歉?
这人的内心还真是复杂,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啊!
可纵有万般不满,如今皆化作和风细雨,只余点点心喜——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约指得就是这样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