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时卿醒了,是被一阵嘻闹声吵醒的,一转头,就看到身边坐了一个男人,男人在摆弄自己的手机,和两个已醒来的孩子在拍照。
他,居然在陪他们赖床,还在小声地提醒孩子们,不要吵得太响,会吵醒妈妈的。
这样的画面,真是温馨:他是孩子王,两个孩子都喜欢他,崇拜他,爱黏着他——他们终于拥于了一个完美的父亲。
她怔怔看着,笑了笑,抓过他的手臂,探到他臂湾中,嗓子带着一些暗哑,道了一声:“早安。”
“醒了?”
他看到臂湾里忽多了一个睡美人,立刻亲了她一下。
两个孩子也蹿了过来,聒噪的声音就此响起。
洛洛甜甜叫道:“妈咪,早安。”
仔仔笑眯眯的:“妈咪,早安。”
两个人争先恐后来亲她,她笑着从陆隽辰怀里挣扎出来,把两个小宝贝抱在怀里:
“早安。我的小可爱们。”
抱住两个柔软的小身子,闻着他们身上淡淡的奶香,她心里是极大满足的。
如此生活,真是太圆满了。
可越是圆满,她竟会越害怕,那只黑手会突然冒出来,将眼前的幸福给一锤砸个粉碎。
“现在几点了?”
她转头问身边深情款款盯着自己的男人——头发有点凌乱,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慵懒味。
在外头,他是尊贵而优雅的,是让人仰望的人,只有在她身边,他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他可以没有形象,但他可以开怀大笑,可以衣冠不整,可以性感撩人。
但不管怎样,他都帅气逼人。
“八点。”
“你不去忙吗?”
“昨晚睡得有点晚,想好好陪你们一会儿。”
他没有预兆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等一下我就要去忙了。今天,你在家好好陪孩子们。什么都不要想。这段日子,你辛苦了,现在,你可以放松下来了。这边的事,我能处理好。”
他说得自信满满,就好像世间不管什么事,他都能够解决掉。
“哦。”
她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个多月,发生太多事了。
比她这六年以来发生的事还要多。
“你们家有什么禁忌吗?”她环望这个房间:“这小楼,是你打小住的地方吗?”
“不是,小时候住在我爷爷那幢楼里……十岁前,一直是爷爷带着我……”
他微笑着说:
“十六岁成年礼后,陆家的孩子,在这庄园内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楼。平常时候,晚餐的话,会到主楼那边去吃。只要在庄园,就得按着家中用餐的时间过去。早餐和中午,可以在自己楼里让人做饭吃。”
“为什么不是和爸妈住?”
她有点惊奇。
“我妈从来不住这里。”他回答:“这边有很多小岛,我妈住在一座小岛上。其实,她留在三岛的时间并不多。”
“一直住圣京吗?”她记得媒体上报导过,陆夫人常年定居在圣京。
“嗯,她住圣京。”他的眼神变得复杂。
“所以,你也住圣京?”
他们母子关系好像很好的。
“不,我十岁前一直住在这里。十岁后,老爷子给我建了这幢楼。可以说,这里有我比较完整的童年。书房的抽屉里有我从小到大的照片,游乐室内,有我从小到大玩过的各种玩具。你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带孩子们玩玩。”
“好。”
她答应着,心下是好奇的,他怎么会和自己母亲分开住。
不过,她没再细问,而是转头又打量起这个男性化、充满阳刚味的房间,心里有了一种真切的感觉,她要走入这个男人的生命了。
还可以了解他的过去。
这个在所有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男人,以后,属于她了,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爱护,都属于他。
她,会不会被外面那些仰幕他的女孩嫉妒死。
“仔仔,你和姐姐下楼去,请楼下的向阳叔叔带你们去好好洗漱一下,我会请厨房的阿姨给你们准备早餐……爹地还要和妈咪说一说话……”
陆隽辰转头,笑着哄两个孩子离开。
“好的。我肚子饿了。”
洛洛很麻利地从床上下来,带上仔仔立马跑了出去。
陆隽辰跟过去,把门给锁了,折了回来,先给向阳去了一个电话,叮嘱向阳帮忙看着孩子,然后,翻身上床一把时卿给抱住了。
抱得结结实实的,还满足的叹了一声:“真好。”
“你干嘛?”
从他怀里仰起头,时卿失笑,这人,这是在撒娇吗?
“必须好好抱一抱……昨晚上,你被这两个小鬼霸占着,我都抱不着……”那语气,听着怪委屈的。
“我也需要压压惊。”
他昨晚上睡着了都有被惊醒过来——梦境里,时卿被炸没了,他只能通知dna检测才能找到她的存在。
醒来,看到她睡得很沉,就在咫尺处,心却还是很慌,可她抱着两孩子,他不好意思和两个孩子争宠。
“好,抱抱。”
她反过去将他抱住,靠在他怀里的感觉,真是好。
“再睡一会儿吧!”
哪怕只是抱着,他也满足了。
陆隽辰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如此在乎一个人过,怕失去她,想牢牢搂着,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前天空袭,真的吓着他了。
“会不会耽误你?”
闷在他胸口,她吐出来的词,有点不清不楚。
她也喜欢这样被抱着,被宠着的感觉真好。
“陆家没有我倒不了。我现在只想和你黏在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卿卿,以后晚上洛洛和仔仔得回自己房间。你白天可以属于他们,晚上必须属于我。”
他亲亲她的脸,一个接一个,实在是太腻歪了。
她闭眼吃吃笑,这个男人,怎么连自己孩子的醋都要吃啊……
“好,洛洛和仔仔都很独立的,晚上,他们一直是自己睡,我呢,整个儿都是属于你的。呀……”
肉麻的话说到一半,却被他拉到了身上,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想干嘛?”
她望着眼神深亮的男人,好像有点不怀好意,她的身子莫名烫起来了。
“不干嘛。看看你。老婆,很高兴我们还都活着……”
他抚着她的粉颊,眼神充满了深情,“这辈子,我们不要再分开了。以后,不管闹多大的矛盾,我们要都化解,你体谅我,我体谅你,我们要恩恩爱爱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这样的承诺,谁不爱听,实在是动听了。
“好。”
她亲了下去。
这一刻,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爱身下这个男人,心里,眼里,满满装的全是他。
结果,一个吻,彻底点燃了彼此。
他不是一个重欲之人,但是,他在她面前,禁不起诱惑,纵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吻,在他看来就是一种邀请。
在险些失去挚爱后,这样的亲密他内心很强烈,只是他克制着,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不幸,他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但,终还是没有克制住。
等热情退去,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她在小憩,他换了衣服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在小厨房吃过早餐后,他叮咛两孩子不要去打扰妈咪,自己则去老爷子那边。
一进书房门,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他就打住步子,在边上听了听。
“看到没有,股价在狂跌,一个上午就是好几个亿,老爷子,难道您一点也不心疼吗?陆氏的底子再厚,也禁不起这样日日跌,没完没了的跌啊……”
“是啊,现在,外头还在谣传,总统先生可能要对陆氏下手了。我以为,想要制止这样的流言,只有一个办法。”
另有人附和。
“什么办法?”老爷子询问了一声。
“就是和霍家联姻啊……骆千千一直喜欢朝阳,你之前也有这个打算不是吗?只要这婚事能成,外头就不会瞎猜测了的。如果朝阳能娶骆千千,外头就会觉得买陆家的股票是大势所趋,这不管是对霍家,还是陆家都有好处……”
这个提议令房外头的陆隽辰大皱其眉。
他直接就闯了进去:
“叔公,我已经娶妻。时卿就是我太太,洛洛和仔仔是我的孩子。您这种提议,以后我不想再听到。”
他走进去,很不客气地驳回了这条建议。
“可你不能为了个人的利益,而不顾我们大家的利益吧……陆氏的股票狂跌,你也亏了。难道你不心疼。”
一大把年纪的叔爷爷在那里哇哇大叫,直拍手背:“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真金白银啊……”
呵,这话说得,真是够厚颜无耻的。
“遭了损失,就想卖我?不可能……”他冷哼一声,不肯妥协,看向老爷子:“爷爷,昨天我提的那个问题,您今天能回答我了吗?”
老爷子瞟了一眼,随即看向叔爷爷:“你先出去。我有点事要和朝阳说……”
叔爷爷张了张嘴,还是叫了一声:“大哥,你一定得劝劝朝阳。赶紧离婚,和骆千千结婚,才能巩固陆家的基业。他可是陆家未来的领导人,必须为陆家负起责任来……”
说完,他带着其他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陆隽辰想都没想就刚刚叔爷爷的要求,作了自己的选择:“爷爷,如果做陆家的领导人,就是毁掉我的婚姻,那陆家这烂摊子,谁爱接手谁接。我不会管。”
态度无比坚决。
老爷子看向自己这个大孙子,叹着气道:“放心,我没那意思。”
他们陆家没一段婚姻是圆满的,有钱却没有一个孩子的家庭生活是幸福的,说来也怪可悲的,所以,他希望自己的长孙能拥有一份圆满。
“至于你想知道的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如今你也这么大岁数了,那些事,你知道了也好……”
陆隽辰隐隐觉得那些事,肯定很肮脏,在听之前,就建好了心理防线。
结果,听完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理防线还是建得不够坚挺。
半晌后。
陆隽辰走了出来,面色惨白惨白的,就像见到了鬼一般。
他飞快地,以常人难有的速度跑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小楼,进到客厅,看到妻子和孩子们正在跳电子舞,咯咯咯的笑声,是那么的甜,一张张笑容,是何等的灿烂。
恍惚中,他竟觉得时卿的笑容和雪姨的笑容有点相似,都无比的灿烂,无比的闪亮又好看……
“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卿看到他就迎了上来。
陆隽辰但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在看清面前之人后,他从迷茫中回过神,把人给抱住了。
“你怎么了?”
她有点不明就理。
他抱着,就是不说话。
她扶他坐到边上,先由他静静抱着,然后指挥仔仔:“去,给爹地拿瓶冰水过来……”
仔仔噔噔噔去拿了过来,想打开,力量太小。
时卿推开陆隽辰,拧开,递给他:“喝点水,然后和我说,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情绪这么激动?”
陆隽辰接过喝了,看到仔仔和洛洛就在边上好奇地张望着,纯真的大眼睛透着好奇。
他哄着道:“洛洛,你带仔仔到爹地的游戏室去玩一会儿,爹地有事想和妈咪说……”
“好呀。”
洛洛熟悉这里,立刻带上仔仔走了。
而他转头看向一脸关切的时卿,脸上露出一抹嘲弄,在长吁一口气后,说道:“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心,有时候是灰色的。它不干净。它很自私。它能为了实现一些个人的利益,而把一些正义给无视了。”
时卿:“?”
没听明白。
陆隽辰这是受了什么打击。
“我不太明白你想表述什么?”她说。
陆隽辰知道自己这一番说词太过没头没脑,想了想后才说道:“那我就用一个假设来说明。”
“嗯。”
“如果你生在一个权势惊人的大家族。你得了家族的荫护,成为了一个顶尖的名流。这个时候,你发现,你家里做了很不光彩的事,伤害了一个无辜人,还让那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你的家族却还在那里充当大善人,在世间招摇撞骗,你会怎样?”
说这番话时,他眼底露出了少见的迷茫,眼底有复杂的挣扎之色。
时卿眼皮跳了一下,心下知道,他比喻的是自己,所以陆家这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让他如此纠结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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