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木兮是当局者迷,面对慕容昀,她心里的仇恨总会左右她的理智。
慕容昀今日说了那么多,分明就是在试探她。
“他或许就是在等我有所行动。”赵木兮终于冷静下来。
如果她真的让凤息止将端慧长公主接去麒麟山庄,那才是慕容昀想看到的。
“他隐姓埋名留在监察司,也真是……屈才了。”归清说道。
赵木兮冷哼了一声,“我回去了,我以不变应万变,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慕容昀都没有再提起端慧长公主,反倒每天都认认真真完成监察司的任务。
很快,岑家的案子便有了结果。
岑丰长认下所有的罪,但坚称此事与岑丰顺无关,全都是他瞒着家里一人所为,包括挪用官船,和行云帮里的堂主勾结制造沉船一事,全都是他做的。
“……你以为故意制造沉船,居然命人破坏泄洪河道,还炸了山体,岑丰长,你知道自己害死多少无辜百姓吗?”大理寺卿怒声地问道。
“我有罪,我一力承担,求皇上降罪。”岑丰长说来说去都只有一句话,他认罪。
大理寺卿哼了一声,“不要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岑家,要不是岑丰顺的纵容,你敢做到今日的地步吗?”
“他根本不知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岑丰长脸色枯黄,可见这些天在大理寺并不好过。
“我会将案宗呈给皇上,至于皇上信你几分,那就看皇上了。”大理寺卿心中恼怒,明知道是岑丰长故意为岑丰顺当替死鬼,却一点证据都没有。
毕竟岑丰顺这次没有出现在扬州城。
大理寺卿拿着案宗走出来,正好遇到经过大门的赵木兮。
“洛大人。”赵木兮含笑拱手,“听说沉船一案已经查清楚了?”
“是。”大理寺卿道,“本官正要进宫给皇上回话。”
赵木兮的视线落在他手上,“那我就不打扰洛大人。”
沉船案终于结案了,因为岑丰长的一己之私害死无数百姓,导致南方发生水涝,所以判了斩立决,岑丰顺监管不力,撤去水军都督之位,即日移交兵权……
除了还有个侯爵的爵位,岑家如今没有任何实权了。
但大家都还觉得这是皇上看在母族的份上,对岑家手下留情了。
太后却不这么想,圣旨刚颁发下去,她就病倒了。
“哀家怕是没几天了,让安王回来送哀家最后一程吧!”太后让人去给楚不域递话,她要见另外的一个儿子安王。
自从楚不域登基,封了亲兄长为安王,安王便去了他的封地,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京都城。
楚不域望着形容枯槁的岑太后,“可以。”
“你走吧。”岑太后转过身,不想再多看这个儿子一眼。
……
……
日子缓缓而过,赵木兮等不到慕容昀下一步行动,她自己被赵夫人带着去相看已经好几次了。
为了让她嫁出去,老夫人和赵夫人真是费煞苦心了。
赵木兮都不敢回家了,之前赵夫人以参加宴席的借口带她出门,后来见她不肯去参加宴席,居然在家里开了茶会,就是想方设法要让全京都城的世家都知道,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待字闺中。
“指挥使,已经下衙了,您还不回去吗?”伍清莹见赵木兮还在案边埋首看卷宗,忍不住开口问道。
最近也没有什么案子居然连夜完成啊。
“我再坐一会儿。”她打算这几天都留在监察司不想回家了。
先避开赵夫人再说。
“可是,国公府的下人在外面等您很久了。”伍清莹说。
“……”赵木兮立刻站起来,“我从后门离开,你去跟他说,我出门办案了。”
“啊?”伍清莹还没反应过来,赵木兮已经从后门溜走了。
后门早有她准备好的骏马,她一跃上了马背,趁着还没天黑,骑着马往城外跑去了。
赵木兮来到女子学院找元元。
没想到会在门外看到高福。
高福在这里,不用说也知道屋里的人是谁了。
“赵指挥使。”高福眼尖看到赵木兮的身影,立刻开口叫道。
本来赵木兮已经打算悄悄地转身离开的,被他这么一喊,她想走也走不了。
元元打开门,惊喜地看着她,“娘亲,你是不是知道父皇在这里,所以来找我们的?”
不是……赵木兮在心里默默地说,要知道楚不域在这里,她才不来呢。
“娘亲,快进来,父皇在教我下棋。”元元拦着赵木兮的手进屋里。
楚不域闲适慵懒地靠在榻上,面前是刚走到一半的棋局。
他微微眯眼打量着赵木兮,见她还穿着指挥使的官服,大约猜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臣见过皇上。”赵木兮行了一礼。
“平身吧。”楚不域淡淡地说,“这么晚来找元元,有急事?”
“没,没有。”她纯粹就是来避难的。
楚不域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吧。”
“臣不打扰皇上和元元天伦之乐,臣告退。”赵木兮忙拱手说道。
“站住。”楚不域叫住她,“元元几日不见你,刚才还在念着,你陪她。”
元元拉着赵木兮的手,可怜兮兮,“我好想念娘亲啊。”
赵木兮心一软,“好。”
“赵指挥使最近很忙啊。”楚不域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瓷碗里,声音悠悠沉沉的。
“最近……案子不多,也不是很忙。”赵木兮低声回道。
“是吗?所以……朕以为你应当很忙,毕竟每天都要去相看。”楚不域道。
赵木兮怔愣了一下,什么鬼!
“我什么时候每天相看了。”不要含血喷人啊!
“五天前的吴家,三天前的李家,两天前的陈家,不忙吗?”楚不域清凌凌地道。
语气夹杂着可能连他都没有发觉的酸意。
赵木兮只觉得丢人了,这些事情居然都传到他耳中去了。
“……又不是我想去的。”
元元看了看赵木兮,又看向楚不域,稚声地问道,“父皇,相看是什么?”
楚不域薄唇微勾,目光清冷地道,“便是你娘亲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