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沉默的真相
拿到了马长山的口供,大家都很开心。
查账的经侦人员,在马长山公司的账目里发现了很大的问题,不只是偷税漏税的问题,也存在洗黑钱的情况。
另外,从马长山家的地下室里,确实搜到了尸蜃,法医处的人立即对这种尸蜃进行了活体实验,用在了一头猪的身上。
猪和人是最接近的生物,猪的器官和人的器官个头基本都是一样的。如果这东西能让猪得上肺癌死掉,那就证明了一切。
案子似乎一下变得全透明了,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但是当我追问他姬爱民和姬爱心、姬小飞去处的时候,他和我说不知道,应该是已经逃到境外了。
这我就有点怀疑了,即便是准备好了退路,也应该是他带头准备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在这个问题上,马长山保持缄默。
梅兰和姚雪一致认为他不想说,一个死刑犯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是不会说的,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这时候的犯人有资格率性而为。除了死刑,再也没有惩罚他的新手段了。
本来我要去一趟敦煌的,案子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也就没必要去了。
五个月后,那头用来实验的猪果然得了肺癌,从二百多斤的大肥猪,不吃不喝,在很短的时间内瘦得皮包骨。
法医处的人不会杀猪,请了个杀猪匠把猪杀了,活猪变成尸体之后,这法医处的人来了本事,开始对这头猪进行尸体解剖,专门对这种尸蜃进行了冷藏实验,果然这尸蜃化成了尸水,被周围的组织吸收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下基本就落实了马长山杀人的事实。
但是我始终就没有拿到具体的口供,马长山不论对什么事都是含含糊糊的。他一直强调让我去查,查到什么他就认什么,我们写什么,他就认什么。
有一次我反复追问,他烦了,对我大喊了起来:“你无聊不无聊?我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你还不满意吗?”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由公共安全局和国安局联合出了一份调查报告之后,这个案子就算是完结了。
马长山是幕后主使,姬爱民、姬爱心和姬小飞在逃。
另外,梅兰的三任丈夫都是马长山雇凶杀人,彪子在逃。按照马长山的口供,画出来了彪子的画像,发了通缉令。
西庙村的神棍没了,西庙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不过西庙村的村民一下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以前只要在村里干些小买卖就能生存,另外姬爱民以前每年还会给西庙村的村民每人发八千块钱的福利,现在福利也没人发了。
以前年轻人闲来无事就在家里打麻将,现在突然失去了进项,又不想出来干活,一个个的,还在打麻将。
估计很快,西庙村的矛盾就要爆发了。养尊处优习惯了,一下让他们过普通日子,恐怕要付出一代人的代价才能转变过来。
过完年之后,我突发奇想,从绝情谷里拉了一车黄土出来,一直就拉到了国安局的监区,我又买了一些捏泥像需要的材料回去。
我觉得,要想证明马长山的口供其实也不难,只要让他捏个泥像来证明一下就行了。
马长山被带了出来,在院子里,我看着他说:“我很好奇,也很喜欢你捏的泥像,这样,你教教我,捏个擎天柱怎么样?”
马长山说:“一比一的比例?这一车土怕是不够。”
我说:“能捏多大你就捏多大,会捏擎天柱吧!”
马长山点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给他打下手,他捏了一个擎天柱出来,风干之后,我俩一起给擎天柱上了油漆,特别漂亮。
然后我自己花钱,雇人把绝情谷的那个巨 大的擎天柱给肢解之后拉了回来,两个擎天柱一大一小摆在一起比较。
虽然很像,但是有很多细节是不同的。
马长山捏的车轮子和大腿的比例和山里的不同,他捏的车轮子更大一些。还有就是头的比例也是,马长山捏的这个,头的比例要大一些。
绝情谷里的泥像更注重写实,细节更多,线条更繁复,颜色用的也更鲜艳和多变。
马长山用的颜色很少,他主要就是用红黄蓝白四色。蓝就是纯蓝,红就是纯红。
绝情谷里的擎天柱不一样,蓝就分宝蓝,天蓝,还有就是偏向绿的草蓝色。
最大的区别就是胳膊上的博派图标,马长山用的是白色,而绝情谷里的泥像用的是黄色。
虽然两个擎天柱的架构是一样的,但是细节上的差别太多了,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这个马长山,没说实话。那山谷里的泥像,肯定不是他捏的。
我带着疑问去和梅兰汇报了这个情况,梅兰没说话,说考虑考虑。
我和壮壮一起去了市局找了廖局,我把情况和廖局说了下,他说知道了。
他竟然和我说知道了。
我和壮壮从市局出来,壮壮问我:“大力,知道了是啥意思?”
我说:“我怎么知道?”
壮壮说:“很明显马长山的口供不可靠,他撒谎了,他在替别人顶罪。你说艺术家会不会是他师父呢?”
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看来想得到真正的答案,需要去一趟敦煌才行了。
过年之前我打电话给我爷,要我爸我妈带他坐飞机来蓉城过年,他告诉我大雪封山,出去一趟不容易,他们都不来,只要我好好的就行。
不来就不来,我说有时间的话,还是我回去看他们。
一直过了正月十五,廖耀宗和梅兰都没有就我提出的疑惑给出一个答案,我知道,他俩都不想继续查下去了。
飞机找回来了,幕后真凶也找到了,这案子,他们想就此完结,不想再节外生枝。
现在完结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梅兰和廖耀宗肯定开心,最奇怪的是,马长山也很开心,好像现在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是这件事在我心里始终是个结,我解不开这个结,如鲠在喉!
我和姚雪说了下这个情况。
姚雪也建议我不要太较真,说这样的结局难道不好吗?国安和公共安全局打算给我一笔办案经费,由我灵活支配,据说这次的经费还不少,有八十五万。
我坐在姚雪的家里,她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说:“大力,你要是把这个案子再搅 动起来,沉渣泛起,炒冷饭,那会让廖局和梅局都很尴尬。包括我也会很尴尬。就算这马长山不是幕后主使,但他绝对不是无辜的,他洗黑钱的罪证确凿。”
“但是钱呢?你们找到钱了吗?”
姚雪坐在我旁边说:“马长山说,钱被姬爱民带走了。”
“带走?怎么带?背着还是扛着?”
“自然是以投资的名义转移到海外去了。”
“落脚点呢?”
姚雪摇着头说:“马长山说他也不清楚,都是姬爱民操办的。”
“不对,这案子明显不对。”
姚雪大声说:“大力,我求求你了,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再查下去,大家都很尴尬。现在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连马长山自己都觉得这样挺好的,你干嘛替马长山背黑锅啊!你图什么呀!”
我站起来回了家,倒在床上半天没动地方,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难道真相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