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媛听小姨说过她们一家子以前的故事，在那些描述里，她勾勒出了一个唯唯诺诺，沉闷的母亲形象，没想到姜母居然会说她年轻时候很时髦。
“你什么时候时髦过？”她问。
姜母露出回忆的神色。“二十出头的时候吧，我在厂子里工作，当时同事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大家凑在一起就喜欢研究电视里和杂志上的漂亮衣服，哦还有年历上，年历上的美人可多了。”
“可是我在家也没看你穿几件时尚的衣服。”
“现在还时尚啥啊？都老太太了。”姜母叹了口气。“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要围起围裙给你们做饭。”
“但我同学的家长和你年纪差不多，就有依然很精致优雅的。”
姜婵媛说的是简春遥的母亲，她曾经见过一次，是个十分有气质的中年女人，只可惜对女儿太溺爱了一些。
“那你同学的妈妈肯定很有钱，也不用做家务。咱们哪能和阔太太比？妈就希望你以后嫁得好，过上那种阔太太的生活，让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我以后找个好工作，多赚钱，自己就能过上那种生活，不用成为谁的太太。”姜婵媛说。
姜母嗤笑一声，懒得反驳她的话。
她们买完了衣服，姜母又带她去理发店，说要把她的头发烫一下，姜婵媛的头发渐渐留长了，她秋冬时候一般不会剪头发，等到春夏天气热了再剪，她自己更喜欢短发的状态，因为洗头发会省很多时间。
“烫头干什么？我感觉我现在头发挺好的啊。”
“好什么好？一头杂草。麻烦给她烫这种大卷。”姜母指着发型手册上的一种卷发说。
姜婵媛凑上去看了一眼，满脸嫌弃。“不要，一看就很难打理。麻烦死了。”
理发师说：“美女，不需要特意打理的。每次洗完头发之后吹的时候注意一点，就可以保持很久。”
“每次洗头发都要注意还不算麻烦吗？”姜婵媛反问。
姜母说：“别抬杠了，我出钱。你贡献个脑袋就行。”
姜婵媛默念“更年期要顺毛摸”，勉强点头同意。“行吧。”
反正她开学了也会自己再去理发店剪的。
她原以为烫头发只是拿机器做个造型就可以了，没想到理发师先给她洗了一遍头，修剪了一下，又涂上了什么软化药水，她感觉头皮都有些疼，顶着一头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坐了许久，问：“怎么还没好啊？”
没有人理她，过了一会儿，理发师拿来一堆圆筒，开始卷她的头发。
姜婵媛看着镜子里面造型奇怪的自己，十分后悔要听姜母的话。
可是她现在离开也来不及了，只好任人摆布。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她的头发终于变成了波浪卷发，姜母满意地点头，姜婵媛精疲力竭。“回家吧，妈，别再折腾了。”
“咱们先去旁边吃碗面，你不饿吗？”
“我饿过劲了。”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等母女俩吃完午饭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打游戏的姜竟成一下子弹了起来。
“我靠，姐！你还是我姐吗？你这头发搞的，老了十岁。”
“不会说话就闭嘴。”姜母数落道：“怎么能叫老？分明是成熟了，像你姐原来那种直愣愣的头发多土。”
“是好看了点儿。”姜竟成绕着她打量。“不过看起来还是好别扭。我姐更适合短发。”
姜婵媛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短什么短？你以后别给我剪那种狗啃的短发，看着和假小子似的，多闹心。”姜母瞪了她一眼。
姜婵媛换上新衣服，在穿衣镜前拍了一张，发给姬澄。
没过几秒，对方打了电话过来。
“你打扮得这么隆重，是要参加什么重要活动吗？”
“就是我妈心血来潮，非要给我买新衣服，换新发型。可能更年期了比较琐碎吧。”姜婵媛说。
“我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事情。”姬澄顿了顿，问：“她知道你有个男朋友的是吧？”
“当然知道啊。”姜婵媛说。
“那就好。”
不过第二天，姜婵媛也不确定了。
“妈，我和你说过我有男朋友的吧？”她问姜母。
“说过，不过我不是告诉你了，那种男的不靠谱。”
“靠不靠谱不是你说了算的，那是我的男朋友！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带我去相亲？”
“是你爸单位领导的儿子，今年刚从美国回来，海归哎，他说就像找个学历高，学习好的，这么好个机会，咱们不得好好把握住？”姜母脸上表情很愉悦。
姜婵媛觉得她不可理喻。“我管他海龟还是陆龟，我和我男朋友关系很好，没有想分手的念头，你还是省省吧，实在舍不得你和我爸离个婚，自己找人家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都和人家约好了，中午十二点明月阁，你今天说什么也得和我过去。”
“哦。”姜婵媛讥笑道：“原来这几天对我这么好，又费尽心思把我打扮得值钱一点儿，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啊？我真是不该对你们抱有太多期待，你们以前能卖女儿，现在也同样能卖。不过我可不是个什么物件儿，想摆布我，下辈子吧。”
姜母抓住她的手腕。“你今天要是不去，以后就别回学校了，你身份证还在我手里呢。”
“大不了我挂失补办。”
“那补办也需要户口本，户口本你更不知道在哪里了。”
姜婵媛深吸一口气。“你们早有准备，是吧？”
她都不知道她身份证什么时候被姜母偷走的。
姜母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打定主意要把她带去吃饭。
姜婵媛怒极反笑。“行，那我就跟你们走这一趟，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让那只海龟度过一个难忘的午餐时光。”
姜母满意地笑了。“他比你现在这个男朋友条件好多了，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妈给你选的不会错的。”
在车上，姜婵媛低头给姬澄发消息，吐槽了这件事情。
姬澄：“酒店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