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他怎么会躺在这里?与王妃洞
房花烛的人是谁呢?难道王妃独守空房?
小元和小歌满脸喜色,匆匆放好东西,要服侍御凰雪睡下。
“夫人,王爷到底是惦着夫人的。”
“奇了怪了,惦着我,应当回院中去,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她冷冷地轻笑。
小歌眸子里滑过一抹忧色,轻叹道:“夫人是铁石心肠吗?奴婢不明白,夫人到底为什么对王爷这样抵触。夫人明明就明白,王爷若回自己那里,夫人明天就会招人忌恨。圣命难违,王爷娶得不情愿。他惦着夫人,只能一个人来这里躺着……”
御凰雪有些失神,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抬眸,见小元和小歌都盯着她看,匆匆掩饰道:“看来小歌是王爷肚中的虫。霰”
“是啊是啊。”小歌抿唇笑,向小元使了个眼色,轻声说:“我们出去了,夫人歇着吧。”
两个丫头轻手轻脚地走了。
御凰雪在榻边痴站了会儿,慢吞吞地走到窗边,仰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月亮又弯了,像迟暮美人的脸,不再圆润,乌云一遮,像长了丑陋的斑。
她痴看了会儿,小声说:“月神,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命运?既然已把我打进了泥淖里,那就继续让我在泥里滚,把我拖进他们这群恶狼里作什么?是怕我死后,抢了你月神的神座吗?”
“野心真大,小御儿还想当月神。”帝炫天低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没动,继续仰着头。半晌,才幽幽地说:“王爷真会演戏啊,装醉也装得这么好。”
“是真醉了。”
帝炫天盘腿坐起来,盯她的削瘦的背影看着。一阵大风吹过来,她白色的衣衫被尽悉扬起,好像要随风飘走一样。帝炫天突然跳起来,大步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她乱飘的袖子。
御凰雪愕然扭头,只见他眼睛泛红,呼吸又重又急,手指死死地握着她的袖子不放。
“干什么?”她惊讶地问。
帝炫天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如夜双瞳,灼灼有光。
“袖子。”御凰雪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视线,往后拽了拽衣袖,小声说:“王爷松手。”
帝炫天越抓越紧,迫得她的身子一直往他这边靠。
“王爷。”
“让我抱一下。”
他伸出一臂,把她揽进怀里,手掌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抚动。
“小御儿,娶谁都不要紧,我们两个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御凰雪鼻子一酸,突然想哭。
这样的承诺能随便给吗?一辈子,那是随便可以给的承诺吗?
“帝炫天,怎么可以用染着我亲人血的手抱着我,给我一辈子的承诺?你步步紧逼干什么?”她难受地问道。
他的手飞快地摁到她的心口,不顾她的羞涩,用力地往下摁,激动地说:“为什么不可以?我就要往你这里面钻,整个钻进去,把你那些回忆全都挤走。最后只剩下我,那时候还不能一辈子吗?你就多朝我看看,多想想我们以前的事。”
“以前我那么小……你怎么能盯着那么小的我。”御凰雪扁了扁嘴,小声说:“而且你有王妃了,别理我了。”
“王妃算什么,小御儿,你还不明白吗?我终会有一天,坐在那里去……”他一挥手,指向皇宫的方向,低低地说:“你会和我一起,回到家里去。”
“家?”御凰雪怔怔地看着他,喃喃地问:“我的家在藏心他们那里啊!”
“不是,你的家在那里,梨花宫,若水殿,锦鲤山,芳菲亭,雪梨林,那晚上,我抱着从那些地方走过去,我恨不得时光停住,一直那样走下去,永远走不到梨花宫……你会长大的,我会等到长大的你。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能不能多朝我看看?不要总是给我冷脸?”
“别说了……”御凰雪抱住他的腰,哭着说:“明明说好的,你不要让我想那些事。”
“那你看着我。”他轻捧着她的脸,轻轻地说:“小御儿,你看着我……”
御凰雪死死地闭着眼睛,这时候若睁眼,她就完了。
“看看我好吗?”他俯下头,吻住了她的眼睛,舌尖轻轻卷过一点泪光,喃喃地说:“我会带你去看雪,北方的雪很大,能淹到你的腿上,我会让你坐在我的肩上面……我还带你去坐能装下几千人的大船,去海上捕鲨鱼,采雪珊瑚……”
“炫天皇叔。”御凰雪死死抓着他背上的衣服,不停地说:“不要说了,不许说了……”
她曾说过的话,她曾做过的梦,他居然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她依稀看到了小小的她,光着一双莹白小巧的脚,穿着月白的裙子,在梨花树下疯跑,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叫他:
“炫天皇叔,我听说北方有很大很大的雪。你见过很大很大的雪吗,就是能淹到我腿上的那种!你以后
带我去看那么大的雪好不好?”
“炫天皇叔你知道吗,在海上有一种船,可以坐几千人呢!哇,船都不会被压破的吗?炫天皇叔,你以后带我去坐那么大、那么大的船好不好?”
这把稚嫩的声音,猛地把她拽回了无忧无虑的年月。为什么这些事会死死刻在她的心里,被他的手指轻轻抹去了灰尘,便现出鲜活的颜色来?
她好想回到小时候啊,有父母亲的宠爱,有哥哥姐姐们的疼爱,还有只要她去,就永远在那里的炫天皇叔……甚至,她还去找薄慕倾玩……
曾经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老天爷为什么要收走她拥有的那些美好?
帝炫天的吻已经从她的眼角到了她的唇上,一点一点地吻去她咸咸热热的眼泪,双手捧着她的脸,舌尖往她嘴里攻。
从这里进去,就能去她心里吗?
吮住她的舌,是不是就能听到她说欢喜?
这天底下,能解开他身上枷锁的人,唯有她。
他的眼中从无别人,从第一眼开始,就只有小小的她。他悄悄地盼着她长大,急切地盼着她长大……
“小御儿。”他把她抱起来,大步往榻上走去。
“不要。”御凰雪细白的小手摁着裙摆,呜咽哭,“我不想……皇叔不要碰我好不好?”
帝炫天跪坐在榻脚上,一臂揽着她软软的小身子,把脸埋到她的心口,侧耳听她的心跳声。
“不碰,小御儿说不,我就不碰。”
“炫天皇叔,你对我说的话,是假话吧。”她闭着眼睛,泪水疯流,“炫天皇叔,你的王妃容不下我的。”
“谁容不下你,我就让她死。”他在她的下巴上亲吻一下,轻声说:“小御儿,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很久,真的。”
御凰雪的心被他的影子慢慢撑开,密睫轻轻颤,泪影模糊中,他的吻又贴过来了,温柔地吻着她的眼角。
那些泪水被他吞掉,咸咸涩涩的心事也进了他的心底。
“不哭,不哭了。”
他小声哄道,柔软的头发扫到了她的耳根子下,痒痒的,一直痒进心里。
“你……”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你可能中毒了,是慢性毒药。帝崇忱给你下的,他不想把帝位给你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他还有人选。”
帝炫天楞住,半晌,才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御凰雪摇头。
薄慕倾告诉她这秘密,她也回报他一个秘密,不告诉帝炫天了吧。
“告诉我,白天还有谁在林子里,是珂离沧说的?”帝炫天长眉轻拧,小声追问。
“不知道。”御凰雪摇摇头,垂着眼帘说:“别问了,找大夫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中毒了。若中毒了,你身边就有人一直在给你下毒。”
他看着她,眼中渐渐亮起奇异的光彩,急促地问道:“小御儿为什么告诉我?”
御凰雪慢慢抬手,指皇宫的方向,轻声说:“我想回家,不想隐姓埋名,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我想光明正大祭奠父母兄弟,好好给他们敛骨安葬。我想藏心和奶娘他们几人能自由自在穿行在街市,不必担心朝不保夕、头颅不稳。你答应我,若有你问鼎天下的那一天,我不要你的一辈子,我要你保我们所有人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