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昔处理完尸体,快速朝着山下而去,直到看见岑青奔出来的身影,以及傻娘坐在院子前,傻乎乎地看着院子里刚翻出土的幼苗。
“哥哥,哥哥,你怎么如此早回来。”岑青一手抓着少年衣袍,岑昔『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头,心里这才稳了下来,那仿佛一瞬间,心脏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砰砰有力地跳着。
这感情是在不知不觉间,或许岑昔自己也未察觉,早已经让她放不下。
“岑青今日识了几个字?”岑昔开口问道,小丫头一听,顿时学大人般皱起了眉头,她不要学识字,那些字都不好看。
岑昔摇头,那这个越来越娇气的妹妹没有办法,岑昔不知道这个时代,识不识字究竟对一个女子会有多大的影响,而且,有些事情是她无法改变的,比如已经设定的身世,比如她必须完成任务。
“回来——”傻娘站起,朝着岑昔的方向走来,那蓬松的头发杂『乱』,岑昔早上走的匆忙,并没来得及帮傻娘梳头。
于是岑昔拿出梳子,认真地给傻娘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鬓,给岑青扎了两条小辫子。
“傻娘,你可想起什么?”岑昔几次试探地问傻娘的情况,傻娘依旧是一副呆愣的神态。
“雉水——”傻娘依旧吐出两个字,岑昔微叹一口气,查遍了北昌的大地图,岑昔没有找到这样一个郡县、城镇,又旁敲侧击问了那安乐君,厚照国也并没有这样的地名。
岑昔只能作罢,收拾完午饭、晚饭,睡下后,岑昔想来想去,如今她的处境很危险,连带着岑青与傻娘也十分危险。
想要杀了她的人,只怕与两年前岑家被盗匪烧杀抢掠脱不了关系,如今则伙盗贼又盯上了她,她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保护岑青与傻娘。
第二日天未亮,岑昔一骨碌已经爬起身,朝着司天学院走去,按照陆莲河的说法,今日会贴出告示,告诉所有文生,初试的方法与规则。
所以有不少同样睡不着觉,一早朝着司天学院而来的文生。
刚走进司天学院大门,岑昔就听到一阵哀嚎声。
“论辩啊,竟然是论辩,这可如何是好?”一文生哀嚎着,论辩,那是最不可能掺水的一种考试方法,在司天学院大厅内,一排矮桌上坐着六名先生,而对面的矮桌上,就是要参加论辩的两名文生,跟着四周一个个蒲团之上,坐着每一组里所有的文生。
所说每一句话,优差好劣,临场发挥,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胆子小的文生,先就被这样的阵势给吓住,更别提接下来从善如流辩驳巧机了。
在一片哀嚎声中,一袭淡蓝『色』衣袍少年,比起同岁的少年显得要瘦弱一些,步履轻盈,晨光『射』在一侧的身影上,光泛琉璃,染着少年依旧平静的脸,朝着司天学院中走来。
那站在院子的卫淳风就看到这样一个从容有度的少年,金光渡染,那平静从容的脸上有着超乎年纪的睿智,恍惚一瞬间那瘦弱身形不在,那背影足以让所有人侧目。
“京子文生,今日来得果然早。”陆莲河已经上前一步,察人观『色』什么的都不是他的事,眼里看岑昔时,就是那走路有些别扭的少年。
“莲河文生、淳风文生。”岑昔感觉与这两人站在一起,自个身上都沾了一副文人雅士的风度,陆莲河一身淡紫『色』的锦袍在阳光下十分光鲜亮丽,一旁少年锦缎蓝袍,虽看上去十分低调,走近之时,却见同『色』锦线绣制的祥云纹路流光熠熠,如水粼粼。
待一抬头,那精如玉琢的五官,顿时让你觉得,先前的那一身锦缎只是衬托,就算是一身破烂衣袍,穿在两人身上,也并不会让两人逊『色』多少。
“京子文生,今日我们就带你去见那安修君。”陆莲河立刻开口说道,伸手就要揽岑昔的肩头。
“如此甚好,早些了解,多谢默契,对论辩更有益处。”岑昔不动声『色』地让开,温和地示意陆莲河带路。
跟着,三人来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安修君作为厚照国王爷,虽然司天学院讲究的是平等、臻善之风,但到底是别国王爷,上升到国际范畴。因此,安修君与澄阳君二人都是一处单独的院子,院子三间正屋,两侧几间侧屋,十分精致开阔。
“安修君,我跟你说的惊喜来了。”陆莲河刚到院门口就已经叫嚷了起来。
岑昔低头,只怕惊喜没有,惊吓倒是很有可能的。
“陆公子、卫公子。”院门口的侍卫现出身形,不是曾经出现在岑昔家中的那位,只是见岑昔面生,因此并未称呼。
“安修君可在?”
“正在厅内等着几位公子。”侍卫恭敬地说道,陆莲河听此,立刻『露』出我就知道的神情,带头朝着院子里走去。
“安修君——”
“莲河文生、淳风文生,好巧——”安修君走出厅门,就见那院子里走来的三人。
岑昔目不斜视,巧不巧的没啥,接下来尴不尴尬就重要了。
安修君转身,坐在了大厅内的爱桌旁,陆莲河依次坐下,岑昔就挑了最外边的位置,绥生端来茶,看了岑昔一眼,依次上了茶杯,待到岑昔面前,那茶杯则是重重一落,茶水差一点溅了出来。
“京子文生,抱歉,手滑——”绥生声音倒是很正常,摔杯子也摔得理直气壮。
安修君只眉头挑了挑,绥生这不做端茶送水的事情好多年,现在来凑什么热闹。
岑昔理解,任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误解,连最后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涵养都不顾,的确是岑昔的错。
“安修君,人已经给你带来了,我与莲河还得去商讨一番初试的细节,准备一番,也不耽搁你们的时间。”卫淳风见此情形,开口说道,陆莲河一愣,不是说是四人一起商量的么?
被卫淳风拽出来的陆莲河一脸不解,只等卫淳风解释。
“莲河,若你昨日将我梳理出来的论辩要点一一都弄懂,今日倒是可以京子文生讨论一二的。”陆莲河一听,顿时苦了一张脸,再也不反驳了。
“安修君——”这厅内只剩下两人,岑昔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怎么,京子文生不是明确拒绝了本王相邀,说是,不为五斗米折腰么?”安修君自顾自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语气不善啊。
十分不善。
“安修君,京不为五斗米折腰,若是六斗也是可以商量的。”岑昔凑近一些,执起茶杯,亲自为男子倒了一杯,任他尴尬无地自容,她岑昔就是东西南北风。
错了便是错了,岑昔知错能改。
而且为了岑青与傻娘的安全,再也没有人比眼前的安修君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