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我今日还有事,因是你,我特特才来见你。你若真要那金乌铁,等三个月,未中宫的那位三月来一次围里郡,三个月后,我交于你——”大高个接着说道。
“不行,三个月我们等不及,可还有别的办法?”何三摇头。
“还有一法,铁卫营有废旧的钨铁船,可去询问询问。我告与你一人,你去找他,只是价格会高出很多,会有——”大高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给何三。
“既如此,多谢兄弟。”何三一抱拳,“兄弟,还有一事——”
“还有何事?”
“你能否探到今日是否有人掳了一位姑娘,就在这条巷子里,我留下信号之后半个时辰内——”
“怎么,你的人?”大高个目光一转,手一抖,不是,不是,他明明掳走的是个小子。
“一身男儿打扮的姑娘?”何三仔细说道。
“不曾,不曾见过,何三,我,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那大高个立刻告辞,生怕被别人瞧出异样来,竟然绑的是何三的朋友,太不厚道了。
但是为了梨醉,就算不厚道也不能说了。
”主子——”何三眉头一皱,“何三心『性』单纯,以属下的与他相交些时日,今日却有些不对劲。”
何三不是赫连简修自小跟在身侧的暗卫,却是苏炽一力救下之人,而在赫连简修身侧,一视同仁,因此早已经一心跟在赫连简修身后。
“跟上去——”赫连简修自然也不是傻子,那大高个虽然似有天赋在身,但『性』情的确十分单纯,一眼就看出,那大高个隐藏着什么。
“是——”苏炽刚应首,前面哪里还有自个主子的身影,顿时一挥手,与何三一道追了出去。
——
围里郡城郊,一行四人悄悄地离开,偷偷『摸』『摸』、动作猥琐,又因高矮胖瘦,那夜『色』下的影子也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快些,快些,姑『奶』『奶』,我们是去做贼,你穿个这么麻烦的宽袍又是干嘛?”瘦竹竿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抱怨着。
“要你管,横竖我付了钱的。”黑纱女子此时换上了一个黑纱面巾,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小道尽头的街口。
“又是这破车——”黑纱女子一件这马车,顿时有些不高兴的。
“我的姑『奶』『奶』,让你走两步你嫌累,这才叫了辆车,你又嫌车破,那不成找人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去?”瘦竹竿不高兴地说道。
“快走吧——”黑纱女子咕哝一声,再也不坚持了。
马车行走了半个时辰,已经出了围里郡,却不知身后远远地跟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朝着跟着。”
“主子,他们去的方向正是铁卫营——”紧跟身后的暗卫回来禀报,赫连简修沉默不语,虽然他们为了不惊动大高个,远远地跟着,暗卫所见,其中有一人与岑昔的身形十分相似。
赫连简修看着远处急速前行的马车,气息却有些沉浮不定,若是此刻,他再确信岑昔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启照城的渔村女子,也不仅自嘲,他的北昌朝断断是养不出这样一个女子来的。
“灯芯”好酒,何三接头之前,更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二十年的醉花娘整整石坛,这才让灯芯现了身。女子却有比二十年陈的醉花娘好了更多的梨醉,赫连简修虽不善饮酒,但也不是愚笨之人,那梨醉不是寻常之物。
若那“灯芯”是好酒如命之徒,那么,那么一坛酒的确能够说动“灯芯”上钩。
这样的女子,浑身上下全都是秘密,却让你揪不出任何一个疑点来,明明,他什么也不想再追究,明明,暗卫所得来的消息,根本毫无疑点。
赫连简修,你究竟要怀疑什么,怀疑对方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回,怀疑独自一人夜闯铁卫营,只为了完成象天仪。
赫连简修脑海里甚至出现这女子取得金乌铁之后,定会神『色』平淡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惯的举重若轻。
“殿下,昔虽花了不少心思,不过这趟铁卫营之行却十分幸运,昔不负殿下众望。”一想到此,赫连简修的气息更为沉浮,她究竟知不知道,这铁卫营与平日所经历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铁卫营被称为“死门”,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铁卫营与大荆的那个真正的死门——鬼哭之林一样,凶兽横行,沼泽遍地,二十年来进出生还者不出三人。这铁卫营能够扛上这鬼哭之林的称号,又怎么是能够轻易进出的?
“跟上去——”赫连简修冷沉的声音带着冰霜飒然,月『色』清亮,繁星隐在天际尽头,男子紧握手中剑柄,心却狠狠跳动着。
身后暗卫立刻加快了速度,眼看着这马车大摇大摆地朝着铁卫营而去,苏炽脸抽了抽,有些不确信的看向何三。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行动如此荒唐与松散?这就是你一再强调的天赋异禀之人?
岑昔就算不是惯做这样偷鸡『摸』狗之事的人,此刻也觉得他们现在实在过分招摇,是啊,太招摇了。
“喂,大高个,我们是要偷偷进去——”岑昔到底不放心,果然一坛子酒能谈下来的买卖不是什么好买卖。
“你慌什么,这铁卫营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进。”瘦竹竿早就不耐,以为他想赶着一辆马车进铁卫营么。
岑昔于是闭嘴,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是见了鬼了,脑子短路了,才相信这么个两人能够带他们进铁卫营,岑昔的目光于是疑『惑』地看向一旁那黑纱蒙面的女子。
女子倒是沉着稳定,根本无担心的神『色』。
“看什么?就算你也是进去见那人,我也不怕——”黑纱女子『露』在黑纱外的双眸十分艳丽,带着西域人特有的立体与精致。
“见人?”岑昔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见谁?”
“别装了,大荆国十个女子八个都会做的事,但凡来这里的,不都是为了未中宫里的那一位。”黑纱女子言语傲慢,“别以为穿着个男装,我就看不出你是个女的。”
岑昔一个踉跄,实则是被马车颠簸的,其实她也不想隐瞒的,可也没有一见面就表明身份的癖好嘛。
大高个手一抖,不成,不成,等天一亮,这小子,不这姑娘说了梨醉的下落,他就麻溜地送回去。
“姑娘,其实也没啥好害羞的,我们在这围里郡,接这生意也不少年头了,但凡未中宫的那位一来围里郡,多少贵族小姐都抢破头来要见那一位一面。”瘦竹竿立刻说着,光是做这生意,他们已经赚的满钵,于是,言语间自然有些得意。
未中宫的那位?岑昔一愣,未中宫的三宗,貌似在苏炽他们人的嘴中,是十分难缠且很难对付之人啊。
“那是自然,他的样貌——”黑纱女子却突然声音一低,那一向霸道高傲的声音也瞬间变得温婉动人起来,判若两人,仿佛夜间听到蔷薇花开的声音,“那样的男子,任谁见了一面都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