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岑昔,站在赫连简修身边,却没有人敢轻视,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将太子殿下,从海中救回了岸上,并且医治了伤口,亲卫换『药』之时,那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让元稹都吸一口气。
所以,此时岑昔开口,一众目光更多的是敬佩,无形之中,已经将岑昔当做他们中的一员,再也没有人提当日岑昔投奔远亲之语。
“何计?”赫连简修声音淳和,目光一转,看向岑昔,先前余光一直注意着女子,如今的岑昔也换上了一声干净的衣衫,依旧是那熟悉的青『色』衣袍,那说话之时,耳上的青玉耳坠跟着微微晃动。
于是,男子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了这对青玉耳坠上,耳坠并不大,那青玉也不是十分名贵,但温润散着润泽的光,衬得那小小的耳垂圆润剔透,十分清新讨巧。
耳坠岑昔自然要戴的,保命要紧,以岑昔的『性』子,哪有物不尽其用之理。
“殿下,我们这么一群人出现在齐凉郡,的确惹人注目,而且,殿下的亲卫、暗卫都未寻来,不如我们化整为零,悄悄穿过大荆各郡县,直到大荆都城,我们再聚集?”岑昔说道,众人一愣,有些迟疑。
“如何化整为零?”阁老一迟疑,却开口了。
“或为商贾、或为走卒、或为寻常渔夫、或为担夫、或为镖队——”实则,这些伪装哪里需要再装扮,这些侍卫身上的衣衫早已经破旧不堪,有的换上的更是山寨里海匪的粗布衣衫,这化整为零连化妆都能给省了。
元稹顿时一拍手,看了一眼虽然队形整齐,但是五花八万什么衣服都有的队伍,顿时觉得这主意十分靠谱。
“岑姑娘,这主意不错,又可以相互照应,而且我们就挑大的郡县走,俺就不相信他们会料到我们会挑大路走。”阁老迟疑了片刻,也点了点头,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便如此行事吧。”赫连简修见此吩咐道,这分组,众人自然心照不宣,有意地将岑昔放在太子殿下身侧,这样一个女子,一路过关斩将,实在是他们的福星。
赫连简修一行十余人,扮做的是一家商贾,阁老是一家之主,赫连简修是这家的少爷,岑昔就是那随身服侍的侍女,闻天扮做二少爷,跟着令仪小厮,元稹扮做赶马的汉子,几个被挑出来的亲卫,扮做一众随从,一行十余人,三辆马车,以及随行的行礼满当,看上去,还真是一家老小投奔大荆国前来做生意。
其余人,有的是寻常农夫,有的是担夫,也无需多做掩饰,先是到齐凉郡街市上,买了一众器具,余后陆陆续续准备妥当,慢慢地上路了。
所行两日,倒也没有什么异样,赫连简修趁此好好地将养着身体,有半脸胡子的『药』,赫连简修后背的伤势愈合的十分快,到第三日黄昏,赫连简修一行人已经到了齐凉郡的边守,寻了一家寻常的客栈,岑昔等人准备休息一晚再走。
这客栈倒也不忙,岑昔这边的人开了三间单间,元稹带着人则睡在了马房之中,不久后进来的也是他们的人,有睡马房,有睡单间,临近的客栈也定下了几间,只是这些人全程无任何交流,就连眼神都未相接,就像是真正的陌生人一般。
这一路下来,赫连简修从未随意打骂过下人,话语也十分平和,可是无形之中,却又一种威压,所发指令,都能迅速得到落实,由此而见,自个国主自有一套领兵点将的才能,无怒自威,很是公正,正如那系统所说,不可多得的好国主。
岑昔端着水盆进来,这既是侍女,自然也得做得十分像才是,一进这客栈的单间,岑昔虽未怎么住过这古代的单间,上一次胡『乱』进了间客栈,因赫连简修的伤势,也并未留意。
此刻见这客栈的单间内,一张单床收拾得倒十分齐整,屋内一床、一桌、四椅,边角处还有一张三面有沿的床榻,此刻上面整齐地叠着一张被子,想来今日她便是睡在此处了。
岑昔与小二要了些热水,收拾好木桶热水,便十分自觉地出了房门,去准备膳食,等回来之时,却见男子已经洗漱一新,屋内有着一种皂角的清香之味,岑昔看了一眼那木桶,心知这是古代,这热水与桶都是要额外付钱的,所以,一个“婢女”自然没有泡澡的权利了。
岑昔眼神暗了暗,正准备吩咐小二来撤了木桶,却听到赫连简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即有热水,让小二再添上些,一并洗了,这一路车马劳顿,会舒爽一些。”说完,已经径直端着饭食朝着阁老的房间而去。
岑昔一愣,定定地看着那已经消失的人影。
国主这是一片心意啊,自然,这古人也并没有那么强的卫生意识,这让她添上些热水再洗,怎么想都有那杨贵妃赐浴的意思,可怎么说,都是一片好意不是。
岑昔虽有些洁癖,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啊,能洗澡已经是最大的奢求,岑昔赶紧不耽搁,再耽搁那热汤就不热了。
岑昔赶紧又叫小二添了一壶热汤,立刻进屋,锁了房门,开始洗刷刷。
屋内皂香更甚,岑昔洗刷一新,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斤,用一块干布巾裹了长发,低声哼着小曲,收拾妥了屋子,这才见赫连简修踩着时机进了屋。
“殿下,这天气虽未凉,但是长发也应绞干,不然寒气上头,与身体无益。”岑昔这才发现,自个的国主此刻头发依旧湿漉漉地,显然阁老、元稹都是一群粗人,并未想的如此周到。
赫连简修依言躺在了榻上,岑昔拿着布巾一点点地绞干着男子的长发。
男子的长发很黑,如绸缎一般,发质甚至比岑昔一个女子还要平拂,此刻犹如瀑布般撒在岑昔的面前。
赫连简修先是闭着眼,只是那眼睫如翅般颤动,不多久便睁开了眼睛,见那一对青玉耳坠随着女子晃动,晶莹剔透。
“这青玉,倒是十分的雅致——”男子突然开口,声音微哑,因平躺着,更是带着一丝的慵懒,如那泉水拐了个弯,潺潺落在石上。
岑昔一愣,那手上的动作也一停,不知觉,拇指已经触碰在男子的额间,触感轻痒,如猫尾一扫而过。
继而,岑昔认识到,是自个新得的装备入了国主的眼了。
“多谢殿下夸奖,这耳坠是阿父留给昔的,倒是那俊老七一口一口大婶的叫着,让昔实则气恼,昔还待字闺中,日后遇着如意郎君,万一也……”
的确,岑父似乎这样说过,那启照城的渔村内,也有一对耳坠。
猛地,岑昔手中的布巾一扯,男子突然起身,岑昔一愣,这是……
“快干了,不必再绞——”男子接过布巾,跟着就起身,那一张脸阴与雨沉——
“哦——”岑昔『摸』不着头脑,先前不是一片祥和、气氛绝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