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鸭嗓声音像是有意压着嗓子喊出来的,听不出是男是女,胡香玉和胡大娘恨恨地冲声音来源处寻去,可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根本就找不到这人。
在这个声音的指点下,胡香玉身上的新袄子也被扒了,只着了紧身夹袄的身体玲珑有致,该鼓的地方鼓,该凹的地方凹,农场里的男人以及几名红袖章都看直了眼。
娘的,这婆娘生得也太勾人哩!
朱家的东西自然也给搜出来了,半袋子白面,几笼蒸好的白面馍,还有一些肉糖等,每拿出一样东西,胡大娘这心就抽一抽,后悔为啥要把这些东西留着,早填进肚子里该多好!
她的想法固然是很美好的,曾志军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偷吃赃物的人,他从衣兜里拿出个小本子,一一清点赃物,自然是差了不少的。
“还有一些粮食和肉呢?”曾志军问孙毛蛋。
孙毛蛋指了指胡香玉,低声道:“全让她吃哩!”
胡香玉面色一白,不敢相信地看着孙毛蛋,她就算是再不懂法,此刻也意识到不能承认这些东西了,忙喊道:“没有的事哩,我啥时候吃他东西了?孙毛蛋你别胡说八道啊!”
胡香玉边哭边喊,并且还不时地拿泪眼瞟孙毛蛋,眼中带着乞求,还有着别的意思,看得孙毛蛋这心里便是一颤,想到了胡香玉在炕上的热情似火柔情似水,说出的话不由自主就改了。
“是我记错了,东西让我给换钱了,钱花了!”
曾志军倒也没怎么难为胡香玉,他当然知道胡香玉贪了不少东西,不过他并不是太想为难这个女人,虽然他不耻于胡香玉的生存方式。
田俊山自是更不想为难胡香玉,这么个极品美人他都还没上手呢,怎么可以带去管教呢!
曾志军看出了田俊山的心思,便也顺势卖了他这个人情,田俊山那一派来头不小,人情能卖就卖吧,只要不违反原则就行!
孙毛蛋让几名红袖章带走了,同样带走的还有那些赃物,想来是要去还给失窃的村民吧!
田俊山又装模作样地同马队长打了几句官腔,不外乎就是赞扬马队长觉悟高,思想进步,不姑息手下职工这类,大家这才明白敢情孙毛蛋被抓竟是马队长向场部举报了的缘故。
无人注意到被扭着双手的孙毛蛋看向马队长的眼神里迸射出怨毒,还有着阴冷。
田俊山他们的马车得得地走了,扬起了漫漫黄沙,众人意犹未尽地讨论着这个新鲜事儿,时不时地会冲胡香玉指指,并夹杂着轻佻的哄笑声。
胡香玉已经换上了旧袄子,头发也整理好了,面上带着惶然,让不少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马喜喜便是如此,他虽然气愤胡香玉对自己的不忠诚,可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女人的,眼下自己喜欢的女人没了口粮,他比谁都着急。
只是他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钱没粮的,让他拿啥去帮助胡香玉?
渐渐人群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也。
马队长虎着脸冲还痴痴看着胡香玉的马喜喜瞪了眼,沉声斥道:“你媳妇马上可就来家了,你要是再不知悔改,那就回村里种地去,我管不了你,让你爸妈收拾你去!”
马喜喜身子一震,不敢再看胡香玉了,他可不想回村子里种地,村里种地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还余不下钱来,在农场里每个月二十一块雷打不动,干活轻松且还能有不少外快,回家哪能有这舒坦日子过!
“我知道哩,叔!”马喜喜垂头说道。
马队长咂巴了下旱烟,咳嗽了几声,冲马喜喜哼道:“别光嘴上说,下回让我再发现你同这sao女人不干不净的,别怪我这当叔的不顾情面!”
说完他便背着手往地里去了,马喜喜硬下心没看眼巴巴瞅他的胡香玉,低头跟上了马队长。
马杏花见了胡小草母女俩的狼狈可是开心得不行,眼睛亮晶晶的,不住地小声嘟嚷:“该,咋不让她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哩,便宜这俩狐狸精了!”
沈娇听得好笑,不过她还是觉得疑惑,刚才在暗处说话的人是谁呢?
除了马杏花,农场里还有谁那么恨胡香玉母女以及朱家人的?
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孩走了过来,寒冬腊月的竟然还赤着脚,穿着单裤单衣,整个人都冻得哆哆嗦嗦的,看得沈娇都觉得冷。
“四丫,你咋连件袄子都不穿哩,是不是你妈不给做。”马杏花用的是肯定句,带着气愤。
女孩正是朱石头的姐姐朱四丫,一个瘦小单薄的女孩儿,据马杏花说这女孩已经十五岁了,可看着却比沈娇还要瘦弱,也就是个子稍高了点儿,瘦得都成芦柴棒了。
朱四丫怯生生道:“我不冷,不用穿袄子哩!”
“咋能不冷?你瞧瞧你身上的冻疮,都烂到看见骨头了,走,我同你爸妈理论去,咋能不把丫头当人哩?”马杏花气得拽着朱四丫的手就要上朱家。
朱四丫不愿去,就跟鹌鹑一样蹲着,把马杏花气得要死,骂她是硬不起来的软虫子,一点都不知道反抗!
“咋反抗哩?干活稍慢点都要挨打挨饿,要是反抗了,我还能有活路?”朱四丫的面上带着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冷漠,看着就似一个历经沧桑对人世间失去信心的中年妇人一般。
马杏花想到朱家人的蛮不讲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才能帮到这个可怜的伙伴。
沈娇也对朱四丫很同情,挨冻受饿的苦她前世都尝过,可她毕竟前十四年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算是享过福了吧,哪像这个女孩儿,怕是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享过一天福吧!
“杏花姐,我家的羊骨汤快炖好了,咱们一起去喝汤吧,这位姐姐也一起来吧!”沈娇邀请道。
朱四丫腼腆地摇了摇头,没好意思去,让马杏花一把拽着走了。
黄沙路上,一辆驴车得得地朝农场驶来,车上坐着一位披着军大衣的年青男子,浓眉大眼,英气勃勃,旁边一位同样披着军大衣的男孩,拍了拍脸上的黄沙,问道:“红兵哥,到你家还有多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