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颠倒黑白
马大师盯着那副字画看了又看，脸色一直波澜不惊，这让苏龙心底平静了些许。
然而当马大师凑近用鼻子闻了一阵之后，却忽然变了神色。
捕捉到这个细节的苏龙顿时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心中有数之后，马大师凑到了苏老太耳边，嘀咕了几句。
果真，苏老太太的神色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失望、愤怒，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一时间，苏龙大脑一片空白，苏老太的表现已然明显至极，这幅字就是百分百的赝品！
而苏瑶则对白辰重新燃起了希望。
难道真被他给蒙对了？
这幅字真是赝品？
但苏老太太的情绪却忽然转向，冲着白辰大发怒火：“混账东西！还不快点跪下道歉，然后滚出我们苏家！”
白辰瞳孔一颤，盯着苏老太和马大师，一言不发。
人的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二人方才的小动作，都已经从侧面证明，他们已经看出了这幅字就是假的。
但为什么……
与之同时，方才还提心吊胆的苏龙如同劫后余生般露出了笑容，更挑衅般的看了白辰一眼。
“马大师，这幅字你确定是真的？”白辰话语之中已经带了些许冷意。
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明白？
这二人不是没有看出来，而是不想拆穿苏龙。
毕竟那是苏家长孙，前途无量的高材生。
而他算什么？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倒插门儿而已。
面对白辰的质问，马大师神情自若：“老夫与字画古玩打了几十年交道，自然不会看错，小伙子，愿赌服输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马大师？马大师可是整个临安古玩界的泰斗！”周权趾高气扬道。
“我就说嘛，小龙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赝品，果然是你这个废物在这儿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你居心何在啊你！”苏眉也跟着帮腔。
苏瑶神情黯然，咬了咬红唇，言语中甚至少了几分锐气：“白辰，给小龙道歉吧，奶奶说的是气话，只要你好好认错，她不会真把你赶出苏家的。”
很显然，睿智如她，也已经看出了事情的不对。
可这又能如何？
继续争下去，只会让她们一家与苏老太太的关系越来越僵。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她，都只能被迫低头，又何况是白辰？
而苏龙，则心情大好，满面春光，鼻孔已经抬到了天上去：“废物！还不快滚过来下跪道歉！”
看着周围那一副又又一副的丑恶嘴脸，白辰沉默了片刻，却怒极反笑，笑得戏谑，笑得荒唐。
若是往前五年的他，指不定已经逆来顺受，乖乖下跪了吧？
只不过那一个他，已经随着陈姨的车祸彻底远去，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辰大步流星上前，绕过了苏龙，端起了马大师和苏老太身前的茶水。
又骤然转身，将茶水对准了那副题九龙山居图，猛地一泼。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于他的速度太快，还没等众人反应，那幅不世行书已经沦为了一张油墨混合的涂鸦。
这一刻，所有人都如同看疯子一般，盯着白辰。
“我的字画！混蛋！你干什么？”苏龙怒不可遏，首先反应过来，歇斯里地吼道。
却见白辰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对马大师戏谑笑道：“马大师既然与字画打交道几十年，那应该知道，董其昌的画都是用松油烘过的，沾水而不散墨！”
一时间，整个寿宴再度陷入了安静。
所以人都张大了嘴巴，目光一时不知该往何处。
只好看看那副面目全非的字画，又看看因心虚而一言不发的马大师。
这一刻，就算是傻子也能看明白。
这副字就是实打实的赝品！
而苏龙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仿佛当中被人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惊慌失措之下，居然狡辩道：“这幅字从明朝传到现在，松油早就已经掉光了，你……你赔我字画！你赔我一百万！”
“咦……那是什么？”忽然，苏瑶轻咦一声，走了上前。
因为茶水的浸泡，题九龙山居图的纸张已经开始开裂，露出了纸张中层的某种字样。
苏瑶小心掀开纸张，赫然只见一行大大的水印——山水集团荣誉出品。
“……”
这一刻，苏龙无疑再次被人抽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这一串水印犹同封侯的利剑，让所有狡辩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也不知凝滞了多久。
见苏老太太脸色阴沉，苏眉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那块儿玉石。
“奶奶，小龙他应该也是被不法商贩给骗了，你别生他的气。”
“就算这字画是假的，也比白辰送的破玉好一万倍啊！”
听苏眉为他解围，苏龙立马想到了开脱的手段，连忙将矛头指向白辰。
“奶奶大寿，你却送一块儿破玉，你是想咒奶奶吗？”
“就是，小龙虽然被骗，但至少心意到了，你呢？拿块儿破石头充数，简直是不把我们苏家放在眼里！”
苏龙的字画的确是假的。
但是白辰的玉难道又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一点，苏瑶眼神黯然，连忙道：“奶奶，对不起，都是我办事不力，等这件事过了，我一定给您补偿！”
“瑶瑶，你不需要道歉，这块儿玉或许并不算什么极品，但是它的的确确是你五万块积蓄买来的！”
“噗……五万块？”苏龙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既然是这么贵重的礼物，应该有发票吧？这样，你把发票拿出来，可别想拿伪造的蒙混过关，我随时可以查！”
“发票？老夫卖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需要发票了？”
却还没等白辰回应，便从苏家大门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循声看去，才见人群已经自主让开了一条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古朴的老人，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儿。
而见了老者，苏老太和马大师同时变了脸色，异口同声：
“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