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玳瞬间没了踪影,谷离和赵宏德那边也是习惯了。两人正在准备生火烤鱼,突然就听轰的一声,刚走的卢玳就回来了,不过他还带着一个人,正和那人在另外一边的岛上扭打。两个凡人赶紧有多远跑多远,能和卢玳打的绝对不会是人,蹭个边,他们俩就要把命留在这了。
话说卢玳飞到那“好吃”的近旁,就看见了一团极为浓密的白云,他想也没想就冲进去了。话说他虽然这确实是他目前一来闻到的最好闻的东西,但是这种急迫感……不过现在的卢玳还没那么多复杂心思,直接就把这不对劲扔在脑后去了。
进入白云后的卢玳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他看见的是一头……极美的黑色妖兽。牛角龙头,前爪龙爪后蹄鹿蹄,躯干修长优美似雄鹿,只是身披黑色鳞甲,另有一条同为墨黑色的狮子尾巴。
“玳儿?!”这妖兽极为激动的呼喊着什么,卢玳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飞身扑上一妖兽的脖子,一口就啃在了滑溜溜的鳞片上——像过去那样把它吸个干净?那日后不是就再也吃不到了,实在太可惜了……
可是一眨眼,大妖兽没有了,一个人被他抱在怀里,但味道是一样的,这还是刚才那漂亮的妖兽。
“玳……唔……”师父推着卢玳,卢玳更把他抱得更死。还一舌头舔过来,弄得师父半张脸都是口水,他知道卢玳被封了灵智,师父以为遇到的就该是呆呆傻傻的小孩子,可这……呆呆傻傻的小孩子呢?不对,小孩子的话,哪里可能有这硌着他的东西?
但卢玳倒是没限制任何师父的动作,师父自柴寮那里得了解禁的手诀。师父控制着自己无视被卢玳啃来啃去的这种行为,将他脑袋里的封印解除了。顿时,卢玳打了个激灵。
“玳儿,你感觉如何?”师父关心的看着卢玳。只是片刻,卢玳眼珠一转,张了口:“吼——!”凶兽的嗜血咆哮从他口中冲了出来,如此近的距离,师父顿时被冲得头晕目眩,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呢,背脊就突然着了地。他难受的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卢玳亮闪闪的眸子……
***
谷离和赵宏德刚升起了火,整个岛忽然就“咣!”的颤抖了一下。两人一开始也没在意,毕竟早些年没有大龟的时候,他们与卢玳一起,也见过不少斗法时的场面,自然知道山摇地动都是平常。
可没想到这头一下的颤抖还是平常,紧接着这颤抖就不停了,且一下接着一下……如水波潮浪,层层叠叠,又如云卷云舒,反反复复……
总之,如果一开始两个人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当他们脚下的地面在持续的“咣、咣、咣”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再不知道那就怪了。
谷离面红耳赤,一边在心里骂着:怎么如此大的动静!一边又不可否认的,他这快二十年都|精|满自溢的正常男人,被这身下颤抖的地面,弄得一阵心中发痒,乃至于下面也有了反应。赵宏德也同样尴尬,虽然他原先是个阉人,但这不是做回正常人了吗?
且不说两个凡人,最有苦说不出的还是老龟。即使老龟的龟壳够坚硬,但这一下下的……可老龟正叫苦不迭,却感到身上一人一妖的交|合,竟然引动了天地元气的变动。虽然这变动既然由这两人而引发,那自然好处也被他们所得。可老龟也是能沾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好处,这就足够老龟受益无穷了。
叫苦不迭的老龟顿时没了抱怨,甚至想着,若这时间再长久点就好了。结果老龟的愿望达成了,卢玳与师父“弄潮”弄了七日,依旧不见停歇。幸好他俩不是只在一个地方耕耘,而是在各处翻来覆去,否则老龟的龟壳非得碎上一两块不可。
他二人交|合时散逸出的气息,更是惹得周边的生灵春意盎然。海中的鱼、虾,以及老龟的龟子龟孙闹腾得海水如同沸水一般。原本该是受影响最大的谷离与赵宏德两个人,却早就因为天地异动而昏了过去。
这一场云雨,最终持续了整整三十天,才终于云收雨毕。老龟背上的海岛已经面目全非了,卢玳搂着师父,两人倒在龟壳上——龟壳上的沙土与植物,早就被磨得不见踪影了。而且就是这一场双修,卢玳的修为竟然一口气提升到了元婴中期。
卢玳看着师父,人类形貌的师父,他已经看了很久,结论是……不认识。不过味道可是真香,卢玳忍不住凑过去鼻子几乎挤在师父的脖子上,一个劲的闻。其实他闻的并不是气味,或者说他感受到的根本就不是用鼻子闻出来的,这也算是他被封闭灵智之后得到的一个意外之喜,可以远隔万里查知生灵的生气。
可是,应该说这个样子最舒服吧。
师父凑得如此得近,哪里可能睡得安稳,不多时就睁开了眼睛:“玳儿?”
“斯虎……”
师父哑然一笑,这声音,果然,就只有卢玳。他抬手摸摸卢玳头发,先是摸到了一缕与众不同的头发,又在发根出摸到了个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这小东西还会躲,左闪右逃的——难道是虱子?
真没听说过修真者身上也会长虱子的,但是卢玳身上与众不同的事情太多,什么事情都是说不定的。他低头查看,结果发现是个裹在头发里的小黑点,这小黑点给师父一种危险与怪异的感觉。
“你头上的是什么?”
“嗯?”卢玳有些懒洋洋的支起上身,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脑袋,“是师父的心魔。”
“我的心魔?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当年就那么狠心的走了,我也就只有这点念想了,师父不用担心,这小东西很是听话,而且,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就找到师父。”卢玳曾经对师父还有些隐瞒,但是都到了如今了,他就不想继续瞒了。
说话间,心魔就从卢玳脑袋上跳下来了,但他脑袋上那缕头发大概是翘得时间太长了,没有卷着的绿豆了,也依然还顽强的挺立着。
师父的唇角抽动了两下,古往今来,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说心魔听话的。
“玳儿……你到底是谁?”师父知道卢玳是卢玳,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即使他是转世重修的,如今已经到了元婴,他曾经的记忆也该清醒过来了吧。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不是原界,不是任何一个洞天,不是仙界,而是很遥远的,一个和这个修□□的法则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在那边是个……魔神。”
其实有了些心理准备的,师父在从卢玳口中知道这个答案之后,有一种果然的感觉。但除此之外,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最直观的表达竟然是笑。听到了极其有趣的笑话,大笑的那种笑。
“哈哈哈哈哈哈!”
“师父?”卢玳心说我难道说错了什么了?为什么师父不是惊惧,不是凝重,不是担忧,而是开心呢?虽然开心也挺好的,只是卢玳觉得心情略微复杂。
一个魔神,就算是走为恶之道的,但能走到那个地步也足以让人敬畏。结果这个魔神,他不认人脸,音痴,说话还经常的舌头都伸不直。这人如果是徒弟,师父觉得无奈,还有怜爱,这是魔神,这真是不笑不行啊。
半天,师父才停下笑,不过不是因为不可笑了,是因为卢玳的手朝他下面去了。
虽然师父这些年来寻找卢玳,也已经认下了与卢玳的关系,这才会对卢玳的亲近也坦然相受。但如今……他身躯强悍,与卢玳双|修,有所“出”,但增补更多,可这都不知道多长时间了,还继续?师父觉得自己的脸实在是没那么厚。
“玳儿,你还没说完。”师父一边推开卢玳的手,一边转移话题。
卢玳咧嘴:“我是正经的说,不知是谁刚刚一直在笑。”
“你既然是魔神,那如何跑到这里来的?”师父当做没听见。
“表面上,是我和别人斗法,那人临死之前炸裂了空间,我俩都被卷进来了。经过一片混沌,我肉|身都没了,才到了原界。大轮回盘怎么样我不知道,只是神魂忽然就有了凭依,接着没过多久,我就转生了。再然后,事情师父也就都知道了。”
“你做魔神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我做魔神的时候?以这边的话来说,应该是极坏极坏的那种吧。我吞噬了很多很多的世界,类似于我们去那些的洞天,那是无法用数量来形容的生灵……”卢玳舔了舔嘴唇,满脸的贪婪和渴望。
师父看着卢玳,那是魔性,他小的时候很清楚自己的弱小,所以一直在压抑和遮掩。他改不了,变不了,他就是他。只是,曾经的他无法无天,现在的他,知道了什么叫在规则内为恶,或者说什么叫善中之恶。
本来他的吞噬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更是为了变强,现在虽然在满足|欲|望这一点上要有所节制,但却了一样能变强,甚至天道本身,还会推动着他变强,甚至,他成为了天道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师父想着卢玳至今的所作所为,从第一次离开广岚山门,前往哲勒山大福地开始,他的一举一动莫不是有大意义的。他是天道给芸怀东洲正道修真的一线生机。可又何尝不是给浦黎西洲正道修真的一线生机,把握住的,生存,错失了的,毁灭。
“师父,我突然发现,你说话时竟然不打雷了?”卢玳发现师父在发呆,欺身压了上去。
“托你给的那麒麟角的福,我身体里那丁点的麒麟血脉被激发出来,如今也算是半个麒麟种,还是可以收束一下自己的能……玳儿!”
“我就说刚才~~少点~~什么~~”卢玳随着自己的韵律说着话,刚休息了一会的老龟再次晃摇了起来,“师父~~打打雷吧~~师父~~师虎~~斯虎~~”
“你!你!你……”“轰!”
电闪雷鸣,风急雨骤,这次又不知道何事才能拨云见日了。
***
哲勒山大福地,广岚门
话说,几十年前,广岚门叫广岚山门的,只是自从搬家到这里,就把中间那个山字去掉了。广岚门自己人,还有与他们相熟的人都知道,广岚门是等着千八百年之后,再加上一个字呢,却不是山,而是仙了。
有知道的修士立刻嗤之以鼻,修真宗门有那么容易加上个仙字吗。那可必须得是门派里边有飞升仙人才有资格加上去的,没看那多如牛毛的四品以下宗门都离这个字远远的吗?有的甚至十几代,几十代也止步于元婴而已。
那之前透出消息的人顿时就笑了,若是其他门派确实是大话,广岚门……呵呵!现在我不多说话,但是你可敢与我打个赌?若是千年之后,你我还都活着,那看广岚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
且不管这些闲人,只说广岚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广岚门有了元婴老仙才可收徒的规矩,当然不是立在白纸黑字上的。但基本上众修士都有一种“我还没到元婴呢,传道授业怕是会让人误入歧途”的错误认识。
作为祖师爷的徒黎虽然也有点怪异,但是想了想,也没纠正大家的这种认识。其实,他们有哲勒山大福地,开宗立派之后,广纳门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不想,其余老仙们也觉得这样不错。
本来他们就没想弄个什么高品宗门,收徒弟,一个人收几个也就够了。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方便的?那就去碧乐丘小福地向狐王请些妖过来吧,给灵丹,给灵药,闲暇的时候也可以指点他们一二,只要帮忙种种田、种种花、养养鱼就好了,实在不放心我们也可以收徒啊,不过就是外门弟子了。
狐王的碧乐丘小福地正愁妖太多呢。如此好的条件,别说妖了,普通的人修都大把愿意去的。
现在的哲勒山大福地也算是一片和睦,唯一让大家一想起来就有志一同的一脸沉闷的,就是卢玳和师父了。
话说当日,柴寮被徒黎一语道破,知道是走不了了,他也是光棍,一咬牙明着对恒宇说:“这位前辈,您飞升在即,最是紧要的时刻,何必牵扯诸多俗务。”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要恒宇少管闲事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原本恒宇确实有所顾忌,他都要飞升的,是来了因果,不是来结仇怨的,不欲多事。他站出来表明身份,不只对柴寮是种威慑,对徒黎他们也是一种压制。毕竟这双方都是为了水栾的孩子来的,要是真打起来,无论是敌是友,都与水栾有了牵扯。他不带走水栾,作为回报,要让水栾在原界可以活得再无忧虑,那这些事就都得让他扛起来了。
他原本是想柴寮服个软,他在这里做个和事老。他刚刚偷偷推算过,但他这干儿子的女婿气运极强,即便是他,也连对方的生死都算不出,这种人会死?所以这人八成是让柴寮用什么手段禁制住了,柴寮说出卢玳的所在,以及禁制的手段。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飞升期对于修士来说,是一段非常坑的时期,因为据传说,有修士在这段时间曾经因为不但没把事情解决,反而是越来越多,结果受到二次天劫的。不过修真界的传说,一般都是真实的,只是见的人太少,或者时间太久远了。
结果只能说,柴寮这是真作死了。
恒宇面色顿时黑了,徒黎他们顿时觉得身上一轻,柴寮却正相反,只觉得嗡一声,他的头都要炸了。等他意识稍微清醒一些,已经跪在柴寮面前了,把到底发生了何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来了。
柴寮顿时大恐,恒宇一旦动手,那就是打定主意不会饶过他性命了。否则难道他一走,留着柴寮这个散仙在这,给他留下的人继续找麻烦吗?
这时候柴寮知道害怕了,但是晚了!他指头都动不得一下,口都开不了,这就是一个散仙和一个半步仙人真正的区别。散仙为什么飞升不了,因为和真正的仙人比,他们太弱小了。可就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一点顽固不化的怨恨嫉妒在,并未想过是自己作死,只怨恨天道不公,为何他一生勤恳,成仙得道的却不是他!
恒宇与众人商量卢玳之事,一瞥柴寮,就算柴寮面色平和,眼神清亮,但他怎么想的,恒宇一清二楚。顿时明白,这人确实是不能留了:“柴寮,你对我干儿婿做了什么,那你自己也尝尝吧。”
不止柴寮,柴寮那些后嗣与弟子,也被他一并封了灵智,手一挥,不知被送到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