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军决定东征的同时,李渊也调整了军队部署,他任命裴寂为并州行台尚书,辅助讨伐刘武周不力的四子李元吉,又令李孝基率两万军补充太原的兵力,使太原兵力达七万人,既可以阻挡刘武周南下,也可以应对上党郡隋军西扩。
与此同时,李渊又将驻守在离石郡的王伯当共一万五千人调到河东郡,与柴绍部一万人合并,共两万五千人守河东郡及晋南。
为了集中兵力,避免不必要的军队浪费,李渊又撤销了延安郡的驻军,将延安郡的五千人调给李世民用于东征,而延安郡的守将正是裴仁基。
秦琼也就因此成了李世民的部将,李世民对裴仁基不感兴趣,令他守上洛郡,而秦琼则得到了李世民的赏识,跟随李世民南下襄阳。
目前秦琼的官职并不高,虽然在河内郡时,李建成曾经表现出重用他的姿态,但那只是为了架空裴仁基,而并非真的赏识他。
随着李建成的职责全面转为政务,秦琼也渐渐被冷落,没有战功也没有提升,默默无闻,在唐军军制改革后,他的军职被定为中郎将,相当于隋军的鹰杨郎将。
而当年和他同时期的罗士信、裴行俨等人都已成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了,甚至连他的义子秦用也升为了鹰扬郎将,与他平级,这让秦琼心情十分郁闷。
不过这次军队调整,秦琼终于得到了机会,李世民颇为赏识他,将他带来了襄阳,使他终于摆脱了官场上一直倒霉透顶的裴仁基,有了出征立功的机会。
刚到襄阳,秦琼便被李世民派人请到大帐,大帐内,李世民正在地图前和屈突通、桑显商议进兵江夏之事,均阳县遭袭之事李世民暂时不想告诉父皇,他准备在拿下江夏郡后将两件事一起上报,冲淡均阳县的责任。
这时,秦琼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卑职秦琼参见秦王殿下,参见屈突将军,参见桑将军!”
“秦将军请起!”
李世民笑着对二人介绍道:“这位就是秦琼将军,被沙尘掩埋的明珠。”
秦琼心中感动,连忙躬身道:“谢殿下夸奖,秦琼担当不起!”
屈突通打量秦琼一眼,淡淡道:“我知道秦将军,秦将军是张须陀的部将吧!”
“正是!”秦琼心中有点不安,他感觉屈突通知道自己的老底。
屈突通又对李世民道:“当年张须陀组建了飞鹰军,南征北战,破王薄,逐徐圆朗,灭格谦,攻灭刘霸道、左孝友、孟让、张金称、郝孝德、杨公卿,以两万之军平匪近百万,威震华夏,被杨广誉为大隋第一柱梁,可惜官场人缘太差,立功再多也不得重用,这位秦琼将军和张铉以及罗士信、裴行俨一起被称为张须陀手下四大金刚,我一直以为秦将军也在张铉帐下,却没想到居然也是唐将,当真是被埋没了。”
李世民也叹道:“昏君就是昏君,明明知道是栋梁之才却不重用,却一味相信奸佞,糟蹋了大好江山,我李世民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杨广。”
说到这,李世民又对秦琼道:“张铉以小股精锐骑兵突袭均阳郡得手,使我们陷入极大被动,这种战术值得借鉴,本王也决定组建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叫做玄甲军,直属于本王,其主将就由秦将军出任,为了更好统帅玄甲军,本王封秦将军为骠骑将军。”
秦琼心中激动万分,再次单膝跪下抱拳哽咽道:“殿下知遇之恩,秦琼铭记于心,卑职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李世民点点头又道:“秦将军之下有副将两人,一个是原幽州大将侯君集,另一人是我帐下骠骑将军翟长孙,希望秦将军替我拿下江夏郡。”
“卑职遵令!”
李世民又对桑显道:“桑将军,带秦将去见军队和两名副将吧!”
桑显行一礼,便带秦琼下去了。
这时,李世民注视着地图问道:“老将军觉得这支隋军骑兵的下一个目标会在哪里?”
“突袭均阳县得手,按照正常的思路,我们的后续行动就得暂停了,等待粮食再次运来,最初我也是这样考虑,相信这支骑兵的主将也会这样认为,所以卑职可以认为他们在襄阳郡的任务已经完成,下一个目标必然转道向南。”
屈突通指了指地图上的夷陵郡,“我想应该是巴蜀的军队,殿下有必须提醒赵郡王。”
赵郡王就是李孝恭,目前是巴蜀唐军的主帅,即将率军出三峡,李世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我这就写信给他!”
........
张铉大军在全歼孟啖鬼的军队后,大军休整了三天又继续南下,这一次隋军行军速度并不快,而是水陆同时并进。
四天后,大军抵达吴县以北的陆墓镇,并在这里驻扎下来,等待派出的斥候从吴郡各地回来报告情况。
这天上午,张铉正在大帐内和房玄龄商谈军务,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道:“启禀大帅,孟海公派使者前来求见。”
“来的是什么人?”
“是一名文士,叫做李百药。”
张铉笑了起来,“孟海公居然派他的相国来见我,带他进来!”
房玄龄在一旁道:“此人可是大才,他父亲李德林曾是北齐的内史侍郎,归隋后官至内史令,封安平公,任内又奉诏续修《齐史》,可惜全书未成而卒,这个李百药曾任太子舍人,礼部员外郎,文才名动朝野,深得文帝器重,天子诏书大多出于他之手,可惜被杨勇牵连,大业后便被贬黜回家,因其名声在外,沈法兴和孟海公都用他为相,但微臣听说他为孟海公的丞相后,常劝孟海公恢复税赋,严肃军纪,不要在民间选采秀女,可惜孟海公从不听他一句,从此他再无一策,每天喝得烂醉如泥,被孟海公封为酒王,殿下,此人不是奸佞之辈。”
张铉摇了摇头,“他是不是奸佞不由我来说,而是由吴县民众来评判,如吴县民众认为他是忠良,那我宽恕他,如果吴县民众认为他是奸佞,那么他就和孟海公同罪!”
不多时,李百药被士兵带进了大帐,张铉见此人身材削瘦,两鬓斑白,目光也没有神采,衣服单薄陈旧,显得十分落魄,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但张铉知道他实际年纪应该才四十余岁。
李百药走进帐跪了下来,“罪臣李百药特来请罪!”
“你为什么向我称臣?”
“回禀殿下,微臣继承父爵,依旧是隋臣。”
张铉冷冷道:“既然是隋臣,为何要侍奉沈法兴和孟海公?”
李百药满脸羞愧道:“百药无兄弟姐妹,父亲早亡,吴郡是母亲故土,我便送母亲来此养老,沈法兴是我母亲远亲,又曾有大恩于我,我碍不过他再三来请,才答应为他整理文书,而孟海公则以母亲性命来威胁,微臣私心重于大义,只好违心事贼!”
“可如果我杀你,你母亲怎么办?”
李百药眼中垂下泪水,“母亲听说微臣侍奉孟海公,一气之下断绝水米,已于半月前亡故。”
说到这,李百药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悲声痛泣。
张铉这才注意到他全身素白,原来是给母亲戴孝,张铉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惜,点点头道:“你这个吴国相国不做也罢,就留在我军中吧!”
“不可!”
房玄龄急道:“殿下可暂时将李公囚禁,以免被天下人耻笑,等以后再用不迟!”
李百药抹去泪水道:“多谢齐王殿下宽恕罪臣,多谢房军师理解,但罪臣不愿为官,若幸而不死,只想结庐替母亲守孝终身。”
张铉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想让你为官?我是敬你母亲刚烈,所以才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否则,你怎么让你母亲瞑目于九泉?”
李百药跪下磕头,“殿下之恩,微臣粉身碎骨不能报也!”
张铉点点头道:“你的事情回头再说,说说孟海公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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