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武元庆的轻松惬意,身处衙门的众人,可就有些水深火热的感觉了。
尤其是苏鹏的内堂,更有些阴云压顶的气氛。
内堂中苏鹏端坐主位,两侧坐着以李孝廉黄军为首的各级佐官,还有些品秩太低的,只能站在一旁,听着苏鹏的训话。
“一直以来,衙门口的事情我都很少过问。一来是因为相信两位上佐的本事,二来也是因为我身为掌管一州的刺史,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碌。所以对于衙门口的事情,我确实是有些疏忽……
可是我没想到啊,两位上佐本事确实可以,但是你们这些人呢?欺上瞒下!”
虽说一炷香之前苏鹏才与他们通过气,说是要好好的整治一下衙门内的风气,可是这个时候看到苏鹏一脸怒容,两人仍是难以保持镇定。
“这是一封拜帖。”只见苏鹏从案上拿起武元庆那封拜帖,轻声说道:“拜帖的质量一般,一看就是白丁的帖子。可是谁允许你们皂班擅自截留拜帖的!”
一张拜帖,重重的摔在书案上,吓得众人一跳。那一声清脆声音,不亚于苏鹏在每个人的脸上打一巴掌。
自从苏鹏担任并州刺史以来,极少发火。这让并州城的官员都有些忘了,之前苏鹏在担任并州别驾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手段。
可是随着苏鹏一句句的说出并州衙门的积疾,有那资历老的,瞬间也就回忆起几年前苏鹏做过的事情。
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顿时冷汗直流。
当然,对于他们能不能想起来,苏鹏也不甚在意。他身为一州刺史,这一次又是借着武元庆的遭遇压住李孝廉和黄军,可以说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就算下级的官吏还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也不介意拿掉几个人的脑袋。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并州最近缺少录事参军事在旁辅佐。这件事情我也已经与李别驾和黄司马商议过了,并州录事参军事一职,由狄仁杰代领。”
这一句话一出,所以人都开始左右乱看,想要找出来狄仁杰的身影。更有甚者,开始窃窃私语对于苏鹏的不满表露无疑。
苏鹏虽然没有开口斥责什么,只是任由他们那里折腾,可是李孝廉和黄军却坐不住了。
天知道他们俩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苏鹏没有直接任命狄仁杰为录事参军事而是代领。若是这帮人再闹腾下去,苏鹏一气之下再把那个代字给去了,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李孝廉站了起来,沉声说道:“你们当衙门口是集市了吗?”
一句话一处,满堂俱静。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李孝廉走了几步,正对苏鹏站定,躬身行礼,说道:“李某御下不当,请刺史大人责罚。”
本来众人还以为李孝廉这是要公然和苏鹏撕破脸皮,没想到李孝廉竟然玩了这么一出以退为进。
苏鹏也站了起来,连忙过去把李孝廉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别驾何罪之有,并州衙门积劳成疾,已成顽疾。正是需要你我同心协力医治的时候。”
被苏鹏当着面说成是顽疾,一众官员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可是要说让他们当场和刺史别驾对着干,那借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最多就是阴奉阳违罢了。
不过可惜,苏鹏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做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给他们阳奉阴违的机会。
“并州衙门,从刺史算起,有别驾一人、司马一人、录事参军事一人、录事两人、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七曹参军各一人,又有市令、丞、文学、医学博士等小官,整个衙门能称之为官的人,共有二十余人。
各堂衙门除官员外,另配有不入流品的吏员数人,合计四十余人。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便落在我们的官吏的身上。
至于具体如何来行事,我也已经草拟了出来,各位认真看看。有异议的当堂说出,也省的以后麻烦。”
随着苏鹏的话语,立即便有差人拿了一摞文书出来,分法给众人。便是李孝廉和黄军,都没有漏过。
当然,这份文书两人都已经看过了。这时候再看,不过就是想确认一下苏鹏有没有背着他们又往上面加些东西。
许是看出来两人的想法,苏鹏的嘴角划出来一个有些好笑的弧度。
当然,苏鹏也没有小人得志那般难缠。本来今日的事情他已经占了大便宜,当下对于细枝末节的事情,也就不那么就纠缠了。
一众人都偷眼去巧苏鹏、李孝廉和黄军三人,想从三人的表情中发现端倪,以确定自己要不要站出来说上一句话两句话。
不过除了苏鹏之外,李黄二人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书,看样子暂时还没有抬头的打算。
“怎么,诸位同僚莫不是都和衙门口的皂壮一般,在这个关头看不懂文书上的字迹了?”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见下面这些人仍是只顾着偷眼去看看自己,瞧瞧李黄二人,苏鹏忍不住开口斥责了一句。
话音刚落,郑崇质便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我以为,苏刺史的这篇时策,正是并州衙门所需。吾回去后一定带着士曹诸人严格按照此份时策行事。”
这倒不是因为郑崇质是苏鹏的人,也并不是因为郑崇质想要出风头。
只是对于郑崇质这位不懂得钻营的小官来说,苏鹏的时策实在是让人心情愉悦。至于他说的这番话会不会被人当成是刺史的走狗,他也不甚在意。
当然,郑崇质的话,并未引起其他人的共鸣。没办法,谁让这篇文书对于没有什么实权来说的士曹没有影响呢?
从头看到尾,整篇文书除了对官员修身的要求之外,对于整个士曹,并无其他的限制。
可是其余几曹就不同了,尤其是功、法、户、兵四曹,文书上对他们的限制大大增多。做起事情来不说是被人扼住咽喉,也是被人拴上一条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