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衙门口传来的打更声音,狄仁杰这才知道,不知不觉之中,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四更天。
“时间刚刚好。”苏鹏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说道:“提审王士芳。”
熬了一夜,眼下终于到了正主儿的事情,狄仁杰只是一愣神,脸上便露出了兴奋的模样,吩咐道:“小苏,带人!”
小苏应声而去,出门之后,先是嘱咐了黄宏把房间里收拾一下又找了几个官人过来充场面,硬是把法曹衙门弄的像是并州大堂一般。
身处狱中的王士芳,早在小苏带人抄了他的家的时候,就知道坏事儿了。
他遮遮掩掩了那么久的事情,小心的筹备了那么久的事情,就这样,一下子完了……
哪怕被小苏从狱中提出来的时候,王士芳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不过,当他进了法曹衙门,见到小小的房间挤满官差,王士芳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只见苏鹏端坐中央,狠狠的一拍惊堂,怒道:“来人,先打十个。”
小苏到头应声,接下来就是该叉腿的叉腿,叉腰的叉腰,叉胳膊的叉胳膊。
准备好了之后,小苏提棍便打。
虽然只是十下,可也是打的王士芳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对于小苏这种实打实的打发,要是再来十下,王士芳就得去了半条性命。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小苏下手重了。
似王士芳这种通僚之人,小苏便是登时把他打死了,也只会让众人觉得解恨。
事实上,小苏也有本事在十棍之下打死王士芳,只不过考虑到苏鹏接下来还要审问,这才没有下死手……
小苏带着官差们撤到一边之后,苏鹏这才问道:“王士芳,今查明你与僚人私通,企图与僚人交易粮食,此事当真?”
许是刚刚小苏打的还不够狠,王士芳这个时候只顾着哎呦哎呦的喊疼,根本不回答苏鹏的问题。
这种情况,衙门里的都不是头一回见。
只见黄宏从一旁走出,蹲在王士芳的身边,轻声说道:“王掌柜,您是耳力不成,还是口条不好使了?”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王士芳如何不懂。
一想到掏耳朵的痛苦,王士芳更是打了一个寒颤,赶紧说道:“是,是有这么个事情……”
“大胆的王士芳,朝廷明令禁止与僚人有任何的往来,你竟然与纳州僚人勾结。
现在从实招来,若有任何的隐瞒,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合着,刚刚的一顿板子还是对他客气了。
王士芳倒是听话,当下便老老实实的说了起来。
按照王士芳的说法,他是上一次外出万州的时候,纳州的僚人主动找到了他,想让他帮着采购些粮食。
他本不想答应,可是纳州人用王士芳的妻儿老小的性命来威胁他,不得已之下,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说道最后,王士芳更是委屈的放声大哭,嚎叫一般的说道:“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对于王士芳的说法,无论是主审的苏鹏也好,旁观等我狄仁杰也罢,都是完完全全的不相信。
别的不说,就拿王士芳的妻儿老小来说,他的那些妻儿,全都好好的在并州城里待着,刚刚更是被一起捉到了衙门,看她们的样子,哪里有被人胁迫,威胁生命的样子。
而且,纳州僚人又怎么可能去威胁他王士芳。
若不是因为威胁他人不靠谱,僚人在万州找一个粮商不是更简单,哪里还需要费劲的找到他王士芳……
虽然知道王士芳说的是假话,不过苏鹏却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只是轻声说道:“如你所言,一切的一切,都是纳州僚人在背后捣鬼?你是出于保护一家老小,这才无奈的答应了他们?”
王士芳哭丧着点了点头,重复道:“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是吗?”苏鹏反问一句,接着说道:“那我问你,僚人向你采购了多少粮食?”
“百担稻米。”
王士芳的回答,与黄宏宇所言一般。
可是这个答案,同样引出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区区百担稻米,何须叶家费心费力的准备大船。
“都是纳州人要求的,我也没有办法啊……”
对于王士芳的嘴硬,苏鹏只觉得可笑。
“怎么,你莫不是以为那僚人没有落入衙门的手中不成?还敢这样不停的信口雌黄?
王士芳啊王士芳,你莫不是忘了,你找来送那僚人出去等我小船那是水师的船,驾船的王老三,更是衙门的人。
在他们靠岸的地方,本官已经部署了重兵,纳州的僚人,现在已经在回到并州的路上了啊……”
不过,不知道为何,王士芳就像笃定苏鹏肯定不能捉住那个僚人一般,硬是嘴硬的说自己只是被逼无奈才与僚人采购粮食,对于其他的问题,全是一问三不知,通通推到了僚人的身上。
“刺史,不如……”趁着苏鹏喝茶的功夫,狄仁杰凑到苏鹏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只见苏鹏眼睛一亮,问道:“既然这样,那本官问你,关于白麝,你知道多少。”
这一次,王士芳的回答终于不再是不知道了。
“那天夜里,我在码头接那个僚人的时候,正巧被白麝遇到。
那个僚人担心白麝认出来他的身份,便将白麝杀害了。”说着,王士芳又挤出了几滴眼泪,也不知道他是可怜白麝,还是因为自己的屁股开花。
诚然,王士芳的说法与狄仁杰一开始的设想完完全全的相同。
若不是宋勉在今天夜里发现了问题,不仅杀死白麝的真凶捉不到,还有可能让这个王士芳减轻自己的罪名。
“你说谎!”苏鹏一拍惊堂,怒道:“本官已经查明,杀死白麝的乃是另有其人,而且已经将案犯捉拿归案,你这个时候还敢胡说八道。
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了。
来人,给我打!”
王士芳依旧嘴硬,嚎叫一般的喊叫自己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