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小爷我见机的快,不然今天可就惨咯……”借助人群的掩护,逃到了一条小巷里面之后,宋三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个人群外的人并没有钻进人群中去寻找他,只是一脸戏谑的看着狄仁杰逃窜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小巷里一直躲到天黑,宋三思才终于敢偷偷摸摸的走到巷子口,像做贼一样的左瞧右看了半天,直到确定那个带给他无数痛苦的坏人不在,才猫着身子从小巷里钻出来,快步奔向自己在中牟县租住的宅子。
“这个小狄,真的是婆婆妈妈的,就这么一点小事,竟然还不放心,非得让人再跑来一趟。”躲在房里看完狄仁杰的信,宋三思忍不住腹诽了几句。
“哎,我就是个劳碌命啊……”嘴里一边嘟囔着不满,宋三思就向后一倒,打起了呼噜。
说起来,老王才真的是劳碌命。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赶在天黑之前到了中牟县,可是和宋三思吃过了饭,他就离开了中牟县,准确的说他只是走出了中牟县的县城,躲在了城外官道旁的树林里,等待着明天一早会出现在这里的李继文等人。
对于老王来说,一年以前餐风露宿乃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这一年来在尉氏县规律的生活,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地为被,天为床的感觉。
一会儿觉得地上凉了,一会儿又觉得地上的青草扎的有些痒,一会儿又觉得林子外面好像有人在窥视他。总之,老王就像是生了虱子一样,辗转反侧的怎么都不舒服。
事实上,老王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这时节虽然白天天气比较炎热,可是夜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凉意。而地上的青草,透过衣服刺到肉上,确实也是有些扎人。至于那个窥视他的人,自然也是存在的。
只能说,这一年的平淡日子舒缓了老王的神经,以前如猎犬一般警觉,也在平淡中慢慢的忘却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个偷窥他的人也是有些本事,趴在草丛中一动也不动,完全不像老王那个样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王就再也睡不着了,一咕噜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在地上草地上摸了些露水,囫囵的在脸上摸了摸,便当做是洗了脸了。
说实话,他这脸不洗还好,这一洗反倒了让脸上多了些大地的色彩,再加上他身上沾染的泥土,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进城寻个营生的庄稼汉了。
至少,过往的百姓没有看出来破绽,守城的兵丁没有发觉不同。更重要的是,他的目标,李继文和陆大夫,也没有发觉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进城的那个庄稼汉有什么不同。
依着狄仁杰的吩咐,老王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李继文和陆大夫的马车,而且在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一件药庄外的时候,老王也没有跟进去。
直到李继文和陆大夫被药庄的掌柜的殷勤的送出门的时候,老王才装作路过,在一旁听了一句。
“李县丞,陆大夫,实在有些对不住您二位了,二位刚刚说的药材小店确实没有办法,毕竟这县里只有我这一家药庄,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城里的老少爷们可都指着我呢。”
“孙掌柜的客气了,此事是我们思虑不周。孙掌柜的能答应匀给我们三成,已经是足够大方了。”
俗话说花花轿子人人抬,你捧我一句,我捧你一句,正是人际交往中最好用的手段之一。
只听孙掌柜的一拍胸脯,说道:“李县丞过奖了,此事确实是我没有帮到二位。不过您放心,今后但凡有用的着我孙某人地方,二位尽管开口,不说别的,我孙某人哪怕……”
虽然宋三思没有在这里,可是老王听到也忍住不心里嘀咕了一句:“哪怕什么啊……”非常遗憾的是老王哪怕走的再慢,这时候也走的远了,并没有听到孙掌柜的那句“哪怕”后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老王错过的不止这一句而已,他同样没有听到马车内李继文与陆大夫的对话。
“你在此间还认识什么人?”
“倒是认识几个人,可熟悉就谈不上了,若是问他们,可能都不如在大街上找个人问了。”陆大夫苦笑着说道。
李继文不满的哼了一声,“这姓孙的着实有些滑头,说来说去净是东拉西扯,只说自己的药材不多,也不说说疫情到底如何。”
“听他的意思,疫情应该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陆大夫虽然有些害怕,可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继文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敢肯定他说的是真的?你若敢说,咱们这便回去,也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陆大夫又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主了。
看到陆大夫不说话,李继文才接着说道:“吩咐一声,去中牟县。”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中牟县的衙门外。
“好嘛,知道的知道这里是衙门,不知道的怕是以为这是地痞流氓的老窝了。”躲在一旁的老王看到中牟县衙门口当值的不良人趿拉着步子东摇西晃的往马车走去,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在这里停车的?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啊?来人呐!”
那地痞,不是,那个中牟县的不良人嘴巴如连珠炮一般,对着马车的车夫唾星四溅。
李继文做官多年,什么时候也没受过这种气,刚刚抬起的屁股就重新坐了下去。只是轻咳了一声,提醒那不良人车厢里可还坐着人呢。
他的打算倒是挺好,按说不良人听到这声轻咳,一般都要问上一句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以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中牟县乃是多年的下县,别说是汴州的上峰,就算是邻县的同僚也是有几年没有造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