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来意,我已知晓!只可惜,寄人篱下,等闲出不了寺庙,如之奈何?”
小穷神低头横了一眼供奉众神的庙宇,仅仅是土伯的灵光,就将它束缚地动弹不得,更别说脱身而出,离开若兰寺了。
就在这时,黄泉九地之下污秽孕育的八十八祸鬼之一“虚耗”,具有“不幸”、“盗窃”、“不快”等灵术,迈着灵动如鼠的步伐,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祸童子,我看见了,你们俩都要倒霉了!真是的,谁都敢招惹,别招惹僧人!”
说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预言,虚耗顺手从六祸童子和小穷神身上,窃走它们阴私算计凡人的小小的快乐,将日常中的不幸洒在同行头上。
福娃娃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家双生兄弟身边:“别理它,虚耗就是想过一次嘴瘾。”
话音未落,六祸童子头上笼罩着的阴云顿时不翼而飞,反观小穷神就不成了,连讨饭的旧碗,都无缘无故地直接破碎,两手空空如也,估计今后连待在若兰寺,从信仰香火中沾光的机会都要永久失去了。
“十室九空,八面漏风,七情六欲,五内俱焚,四体不勤,三餐不继,两袖清风,一生潦倒,穷穷穷!”
若兰寺里的俗世精灵还在蝇营狗苟的时候,半身人家族顺利上了山,立即受到知客、庄头、大膳等寺众的欢迎。
月蝉紧随其后进入若兰寺,就有尼姑上前招呼,慈舟却被寺庙门口的“江湖术士”拦下,强行给他预测了一番前程。
慈舟对此不是不信,也不全然相信,只是微微一笑就走开了。
这位自称出身术士家族,具有冒险者公会认证的中阶6级“算命师”知秋.叶(1级占卜人+2级预测者+3级江湖术士),立即站起身,伸手拉住顾客,强行索要费用。
慈舟笑着站住,将衣袋裤袋腰袋统统摊出来,反口诘问:“作为一名挂靠在寺庙下的职业算命师,你竟然算不到我囊空如洗,真是名不副实,自砸招牌!”
知秋.叶听到这番话,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住了,左右周围经过的男女老少,尽管都是与若兰寺“泛泛之交”的泛信徒,却出于爱看热闹的好奇心,纷纷停下算不上虔诚的脚步。
这样一来,知秋.叶就更加尴尬了,慈舟看了一眼周围,低声细语道:“还不快快放手?你想在人前出乖露丑?败坏了自己的名誉,与我没有什么干系,与你而言,就是断了财路。何必呢?”
算命师知秋.叶一听,感觉颇有道理,不得不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慈舟离开,还得露出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真的有点难为他了。
慈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恍若一个无事人独自走进去,左右环视一圈,发现香烟袅袅,云蒸雾缭的三脚铜炉下面,一缕缕的灰黑阴风,缠着落下来的香灰转悠,他定睛一看,发现都是衣衫褴褛的穷鬼。
就在这时,小穷神发起狠来,迳自化作一阵阴风冲向慈舟,牢牢地占据胸口的位置,化作一个巴掌大的“穷”字。
这个穷字有点玄奥,一旦显化出来,就意味着慈舟这个人有贫穷的潜质,简直就是给他打标记,招呼附近所有穷神的眷族都过来附身。
紧接着,寺庙里的穷鬼通通现身,像是听到莫名的号令,发疯似的冲向慈舟,将他的头身体双手双脚全部填满。
或许是慈舟得罪了祸福双生子里的六祸,时运真的非常低,无数穷鬼一起附身后,竟然全部钻进身体内,甚至有站不住脚,从他肥厚的耳垂掉落下来的穷神眷族。
落在地上的那只穷鬼,灰头土脸地很是狼狈,估计是站的地方不够,被兄弟姐妹挤下来的,它也算是很有志气的穷神眷族,埋头一冲,犹如竹刺入肉,钻进慈舟的脚趾甲里,一动也不动。
六祸童子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嘴里喃喃自语道:“你要倒霉了,你要倒霉了!”
谁知就在这时,无数穷鬼和小穷神还未联手发威,教这位被它们附身的凡人狠狠地出一次血。
慈舟识海里的那尊黑暗愤怒金刚,手持的法宝“落宝铜钱”突然灵动起来,一对白色的小翅膀,扑棱扑棱几下,竟然发散出莫名的吸慑力,将体内所有穷鬼连同小穷神一并吸了进去。
深邃幽寂的铜钱孔眼处,许多灵动如鼠的穷鬼踩着同类,千方百计地挣扎着,想要逃出来,尤其是没了饭碗的小穷神,背后展开树蝉般的透明双翼,发疯似的扑扇着,一寸寸地拔高自己的位置。
可惜的是,有穷鬼发觉到生机,抓住它的一只脚,吓地小穷神哇哇大叫。没过多久,这倒霉孩子就被拉下水了,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缓缓的沉落到钱眼里,彻底泯末没了。
原本绿锈斑斑的法宝表面,顿时褪去碍眼的陈年铜绿,露出新鲜出炉时,光泽堪比黄金的本色。
紧接着,正当六祸童子察觉到什么,想要尽快抽身而退时,恢复几分旧观的“落宝铜钱”,透出慈舟的识海,对祸福双生子中的祸童子发出一股吸力,牢牢地钳制住它的本质。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莫名之物收摄,六祸童子咬咬牙,为了摆脱当下的危险,心疼地舍弃了“破财”、“血光”等天赋灵能。
两点灵光脱体而出,祸童子察觉到束缚力蓦然一松,赶紧化作一阵阴风逃之夭夭。可惜的是,从今往后它再也不是完整体,该改名成“四祸童子”。
不过,它也因祸得福,在失去天赋的限制后,体内就有两块空虚之处,可以夺取其它精灵神眷族的灵能填入,譬如兼具穷鬼的破财特性和祸童子招来厄运,九地之下黄泉污秽所生的八十八祸鬼“虚耗”。
与此同时,慈舟立即察觉到两道深远宽厚如大地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究其根源出处,竟然是若兰寺前殿的土地公。
慈舟猛然想起自己守着贫穷的过往,灵机一动,重新念诵了一遍新的贫穷誓言。
“举头三尺之上,过往神明见证。余谨以至诚,向四方宣告:从今开始,我将远离奢靡,拒绝富贵享乐,不饮美酒佳酿,不吃美食珍馐,不穿锦绣绸缎,不住高屋广厦,赤足走遍大地,空手托钵乞食,粗布麻衣笠帽,以此安身立命。今日如斯,日日如此……”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暗黄色的痕迹凭空出现,狠狠地勒进慈舟的体内,犹如紧箍之于悟空,即是某种意义上的戒律具现,也是具有相当约束力的法则枷锁。
至于违背贫穷誓言的代价,当然是被默认为身心俱废的天谴神罚,慈舟选择并献上祭坛的牺牲,正是自己念念如珠,念头实质化的境界。
若兰寺前殿的土地公看到一位僧人念诵誓言,竟然出现暗黄色的大道之痕,且化作法则枷锁勒进此人体内,忍不住暗暗咋舌,不禁高看慈舟一眼。
过了片刻,月蝉久未见男人跟上,又转头回来寻找,看见慈舟伫立再香炉前“装模作样”,忍不住摇摇头,来了个眼不看为净。
此时,有几个半身人“大厨”,在寺众知客带引下,迳自走入若兰寺后厨,为两位恩人和家族成员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