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适才,一众人正忘乎所以高呼拉英明时,拉深邃的目光随意在米脸上一瞥,蓦然脸色一怔,忙举手制止了众人的高呼声。敢情是一直昏死过去的米,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由于拉那眼只是匆匆扫视,定睛一看,米又没有了动静,以至拉都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心神不宁眼花看错了。
众人见状,不明所以,也只好围过来目不转睛睁睁盯着米看。裹得像血粽子的米,在众人眼里血淋淋毫无起色可言。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拉刚刚究竟看到了什么?不由感慨拉定是过度悲伤出现幻觉。但又不好张口劝说,各个只得安安静静憋着气,站在一旁祈祷奇迹发生。
就在拉黯然伤神之际,米的眼皮滚动了起来,拉顿时一惊。难道自己刚刚没有眼花?众人一看,也是纷纷心里犯嘀咕。难道米真的没事了?还是说这是米的回光返照?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米已缓缓睁眼。虚弱地看向四周,只一眼便看到人群前的月。嘴唇微动,想用尽全力呼喊“月”,却被某人当作是回光返照。
蚊蝇般微弱的声音在月耳畔响起,是米熟悉的声音。“米?你醒了?”,月一喜,冲过去蹲在床前,“我在,我在!”
灭一慌,赶紧也上前查看。恐是米的回光返照,灭也不敢大意。反反复复,仔仔细细检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对的,这就是米的回光返照。忙在拉耳边说:“城主,米恐怕不行了……”。
拉听了只是轻轻“哦”一声,并没有出现灭预想的悲痛欲绝的神情。灭不禁怀疑,拉是不是连他的话都不相信?自己可是神医,城主大人怎么可以连自己的话都不信呢?难道他还对月抱有一丝希望?那个月对于灭而言只是妄口巴舌的存在,拉怎么可以拿自己与他比?竟不相信自己的话,却宁可相信一个黄毛小儿的话?灭这样想,十分气恼。脸上浮出狰狞看向月,心有不甘,自己怎能输给个小孩?
不等米缓过气,灭又要上前查看。这回月不乐意了,起身拦在床前,“你要干嘛?一而再,再而三来捣鬼。你是生怕米会活过来吧?”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指责月是在赤裸裸的诬陷。瞎子都能知道神医是在救人,月这个真瞎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刹那间引起众怒,硬生生将拉扯入众人纷争中。无可厚非,此时此刻的月已成众矢之的。
灭得意洋洋观赏着眼前一幕,心想就算是拉有心要包庇月这小子,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堂而皇之,肆无忌惮不追究月的失实之过吧?为了挽回点面子,神医灭也顾不上奄奄一息的米,竟冷眼旁观等着拉发话。对于病人置之不理,完全失去了一位医者该有的风范。何况他还是人人口中的神医?
拉此时却看向月,这小子不是瞎子么?米只是睁眼动了动嘴唇,又没发出任何声响,他怎么知道米醒了?而且从方才来看,月的行动流畅得根本不像个瞎子,径自躲过所有障碍冲到床前,灭要上前查看时,也被他死死挡着阻挠,一点瞎子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看起来简直跟常人无异。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月果真不简单。难不成之前他都是装的?
月可不知道拉在想什么,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感官做事而已。四周浮动的气息让他能清楚感知周围的一切。他甚至在脑里都能勾画出画面。没有眼睛的帮衬,月却比用眼睛看时更清晰明了。
看出拉心不在焉想着别的事,一旁的灭恼羞成怒,干咳两声,“城主,您看这……”
拉被灭惊扰,缓过神看向众人,方发觉自己正被大伙儿死死盯着。那一个个目光,或是殷切,或是狐疑,或是犀利,又或是莫名。看着眼前的人,拉知道怎么都得给大家一个合理交代。了解到众医者的诊断结果后,拉对他们也不抱任何希望。侧脸对月说道:“既然你说米没事,那你就负责给米疗伤。如若发现你只是在托大,我定不轻饶你。”
月一听,这看似为难自己的话实则是为自己摆脱众人的刁难。拉或许不确定自己能否救米,但拉一定知道自己不会拿米的性命开玩笑。既然自己说米没事,拉定然觉得米一定有救。事实也是如此,月明白到这块布的神奇之处后,对于米的伤势便更胸有成竹。“行,包我身上。”竟面不改色地答应下来。
灭一听,总觉哪里不对,可又一时间找不出破绽,只得顺应拉下台阶,“城主既然心意已决,我们便拭目以待。若是月无法救回米,还请城主大人定不轻饶这小子。”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
拉见状,也假惺惺对月凶道:“月,你都听见了?赶紧给米治疗,若她有什么闪失,后果你知道。”拉嘴上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是盘算着月定能救回米。这小子表面柔柔弱弱,实则深不可测。之前自己曾试探于他,竟也没探出个虚实。被他给忽悠了,一度还真以为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此时看来,自己大意了。若是没有米这一出,自己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呢。
月虽是答应了拉,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救米。他只知道当时自己重伤,被这块布捆绑后昏迷了,等醒来自己的重伤就已然好了七七八八。要是问现在该干嘛,那就只能等了。除了等,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干嘛了。就在这无比尴尬之时,月又听到米在对自己说话。
“水,水……”
月赶紧对身后众人说,“拿水来,米渴了。”
众人一惊,米可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呀。只是看她嘴动了一下,月便知道她要干嘛了?这也太扯了吧?难不成月是米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还是说月纯粹瞎蒙?呃?不对,月一个瞎子如何看见米动嘴了?
此时的月也感到了异样,“咦?他们为什么奇怪的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了?”心里无比纳闷,连忙慌慌张张将脸横扫一遍。这一举止吓坏了周遭的人,这瞎子难不成能看见这里的人?不然,为何他脸扫过之处都有人在?要知道,他们并不是聚集一行排列的,而是稀稀拉拉散布四周。
众人一凛,纷纷惊恐对视。
灭自然也留意到了,不由双眼一眯。难不成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拉可是知道什么?虽说拉对此已然表态,但终究无实质性措施,也未对月有任何处罚,难不成拉真的知道眼前这个月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所以,拉刚刚只是在逢场作戏,才会迟迟没有动作?想到这,灭恍然大悟,难道这小子真能救米?可目前按这种情况下去,米已失血过多,怎么可能救回来?哪怕是自己如此精湛的技术也是焦头烂耳,何况是个小孩……
灭的思绪忽被拉的话打断,“灭老,灭老,您看我如此安排可否?”
灭老头回过神,方发现拉在和自己说话,“城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只是我见月已经应下救米。我看这里就不必劳烦诸位了,要不请诸位先行回去?”其实拉也意识到众人的惊恐,怕月的秘密暴露才让人走的。
灭老头等一行人听罢都纷纷表示可留下,待米醒后再走。事实上,他们谁都说不出米究竟能否救回。只是见月如此诡异,想一探究竟而已。
拉自然清楚他们的目的,但月的秘密也绝不能暴露在众人面前。便想方设法找借口调离他们。一会儿说让他们给米准备药,一会儿说他们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又说有其他病人找他们,让他们回去。总而言之,这些人绝不能留在这。
而此时的月见无人倒水给米,生怕米等久了,只好自己亲自去倒。匆匆穿过人群,来到桌前,拿起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