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相看一眼孙儿,品茶。
看来孙儿的相处之道学的还是不好。
抽空要教导孙儿,凡事不要将话说满。
现在年轻,承诺不会拌嘴,这只能代表眼下有这个决心。
将来,数十年却是没法保证的。
任何事情都是。
一旦做的不好,又承诺过,起点太高,反弹就会很大。
等于在给自己设置障碍。
而什么也不说或少说,当哪个方面超乎对方意料,才会让对方满意。
否则不会出现某人平日表现平平或是很差,忽然哪次做的很好就会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甚至会因此改观。
这就是人性。
以上,陆丞相以为陆畔是在向丈人下保证,还惦记着过后教孙儿不能这么实在,却不想,最了解陆畔是宋福生。
这话,别人听来是承诺,宋福生却听懂了,借着尿遁就只有他和陆畔时,反问道:“你说不会吵架是什么意思,不会和茯苓吵架,就是会不说话呗?”
猜的真准。
陆畔诚恳答道:“对的,岳父,请您放心,如若发生这种情况,她吵,我会不吭声的。”
所以,您举的例子不对。
他不会给茯苓吵起来的机会。
岳父真的无需为不放心他们而耽误前程。
有许多人,拼尽一生,迈不进三品行列。
虽然他相信岳父的能力,定不会止步于此,但是如此年轻就能登极三品,将来的高度必将会让旁人无法企及。
宋福生:他能放心就怪了。
“就俩人,你不吱声,你这是想晾着谁呐?”
陆畔看出岳来父对他回答不满意,不敢乱说话。
但心里却疑惑,那吱声,不就是会吵?
“你不能不吱声,两口子之间有啥可不能说开的,要是一天说不清,就多谈几遍。”
宋福生上下嫌弃地看一眼女婿,“珉瑞,打仗也有谈和吧,这个道理你总会懂,不谈怎么和?”
“不是,岳父,我可能没讲清楚,我是说让她先吵,我听着,然后我等她冷静再去谈,不是说不理她。”
“你别说了,你还是听我说吧……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这堂堂大将军,能摆弄那么多人,这点儿事儿整不明白。搞了半天还真想着我闺女生气你不吱声。我告诉你,你要……”
宋福生教导,不好好教,非要先埋汰两句陆畔情商低。
小左子和小右子跟在一边伺候着。
这俩人旁听很想吐槽:
一,主子们呦,今儿是定亲的好日子,何来的吵架,是自己设定的场景吗?未来的少奶奶知道这事不?你们就给女主子定下会吵架的形象。
二,宋老爷,您能不能行行好,教习就态度好一些嘛。
而且您说的真不占理。
您可以说我们家少爷年轻没经验,却不能拿少爷是王爷、将军,就要事事都能处理妥妥当当说事。
依照您这说法,那些老将军家里一定美满和谐,最厉害的皇上更是能将后宫安排明明白白。
咱在心里说句越矩的话,真那样吗?那就不会有这事那事儿了。
所以说,和成就功绩有什么关系,那是年复一年去悟去学去拼杀,天天就干这个的,有的今日。
而成亲后的事,一日经验都没有,书上又不教,又不是干这个的,我们少爷还没成呢……得,求主子爷们快别讨论那没影的事儿,前方女宾出现。别被听了去。
没错,前方钱佩英和宋茯苓她们出现。
宋茯苓耳朵通红,谁在背后说她。
看见老爸和陆畔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有答案了。
宋福生和陆畔也立马停止讨论。
钱佩英是来暗示: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应该打道回府了?
“老太太们呢。”
不知道啊。
……
老夫人的书房。
马老太正在挥毫笔墨:笑看风云。
她最擅长的其实不是这四个字,是黄金万两,但她觉得写笑看风云更能提高档次,不能将心里惦记的金子告诉别人,那样太显得自己俗不可耐。
用左手抚右手衣袖,放下笔道:“不中了,又有十多日没摸这笔,手有些生。献丑。”
老夫人和陆畔的祖母到近前眯眼一看。
如若说陆畔的祖母是意外,没想到马老太还会这一手。
那么老夫人就是吃惊。
她见过茯苓祖母的笔墨。
之前写信,每个字就是团,一个团一个团的饿。这才几年过去,已经有模有样,有笔锋了。
“看来你这几年,勤于练习。”
马老太谦虚:“勤,真谈不上,您谬赞了。就是岁数大了,觉少。早上等儿女们起身一起吃饭,干等也不来就写几个字。再就是去厂房等点心出炉,有时在我那小间闲着也是闲着,描几个字。”
一看陆畔的外祖母就了解老夫人,笑着示意:“您请。”
老夫人果然上前,伸手接过秦嬷嬷递过的印章,在这笑看风云上,卡了一戳。
看来,凡是她欣赏的墨宝,她都会印戳。用自己的贵重身份以证对方的才华。
马老太心想:她哪有什么才华,但这绝对是宝了,这回真成了墨宝。就这字,她要是想卖,搞好了能心想事成:黄金万两。
书房里这叫一个热闹。
喝的酒,微醺状态起了效果。
之前,在马老太没有挥毫笔墨前,人家老夫人和陆畔的外祖母先向宋家老太太们展示了一番才艺,下棋。
“你们下过棋吗?”
“没有,也很少见。”
“那我们给你们下一个。”
边下边说话,当玩似的,偶尔还指点身边宋家老太太们两句。
这才有了马老太说,她写字的事。
这不嘛,现在又轮到葛二妞她们。
不成,不能躲,会什么就玩点儿什么,今日定亲,都是自家人,早就想说,何必放不开。
郭老太太喝的脸发红,一咬牙,打算表演一个。
马老太心一哆嗦,她怕郭婆子搬出从前糊弄青楼女那套苦难故事。那不是污了人耳朵?
还成,郭婆子不傻,她说要唱歌,“献丑了,给您二位唱个我们家乡,上山下河的小调吧。”
一听起头,真是小调,马老太彻底松口气。
还好,歌也不是一男一女钻苞米地里那些流氓歌曲。
老夫人没听够,郭婆子唱完,她问:“黄龙那里就没学个吗?”
黄龙啊,葛二妞和郭婆子她们面面相觑,那都是打渔时百姓间传唱的,词有露肩膀等不雅的词汇,不能唱。
马老太忽然道,那这么的吧,唱家里小子们爱唱的那个,小孙女还教咱们和声那个。
啊?那您得指挥。
马老太站起身,整理整理衣裳,是啊,每当唱这歌,她都是c位。
老夫人一听更来了兴趣,开始吧。
却不想,一开嗓,就给她和陆畔的外祖母吓一跳。
当宋福生这些晚辈们,找到这里时,听到的就是:
“……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一杆锄头交给我。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二话没说就下河。三呀么三,宋家三代苦为乐,四海为家,嘿嘿,嘿嘿,哪里都有我,哪里都有我。哪里都有……”
马老太正在指挥,王婆子:“一!”
葛二妞:“二!”
阿爷的大儿媳:“三。”
郭婆子:“四。”
马老太双手挥起,齐声:“一、二、三、四,宋家的歌!”
外面宋福生和钱佩英两口子,汗都下来了,他们闺女笑病要犯,咱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