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江诚嘴巴微微地张开,再次露出一脸惊讶之色。
“所以说,爷爷送给我的这车,还有这车牌,在京都代表的地位这么高?”
一旁的沈冲看到江诚如此反应,不禁微微一笑,然后缓声道。
“没错,小少爷,这要是放在前几年,您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车的,这个字母开头的车,00001 代表着一个地方的一把手,当然,2 的话,自然代表着排名第二,以此类推,这是每个地方的标配。”
“虽然现在这种特权已经废除了,但是这车,一般人依旧拥有不了,只要是体制内的人一看就知道您的大概身份是处于什么阶段的。”
江诚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个车牌居然还有这种讲究,我突然间觉得大爷爷就是在坑我?”
细思之下,江诚确实是觉得自己走进了大坑。
他每天开着这车在魔都乱晃,这不是妥妥的行走的大灯泡吗?
沈冲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回道:“老爷们其实也可能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江建民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明显一滞,一丝不悦如闪电般划过眼眸。
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懑开口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是真不心疼啊,就这么着急...”
这话让沈冲一时语塞,心里觉得既不敢贸然接话,也实在不合适回应。
他只能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匆匆瞥了一眼江建民,脸上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随后便全神贯注地把稳方向盘,专注开车。
江诚也同样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清楚自己确实没有立场去评说。
尤其是在听完爷爷讲述的那些过往后,他越发理解父亲内心深处的担忧。
直至此刻,江诚依旧觉得自己无法为了所谓的大爱,而割舍自己的小爱。若
是把自己置于父亲的处境,或许当时的他也会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守着自己的小日子。
李艳瞧着这压抑的气氛,赶忙开口劝道:“好了,你也是,别总是这么紧张。”
然而,她的劝解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车内的氛围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有所缓解。
反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了一般,愈发显得凝重压抑起来。
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当中,没有人再愿意轻易开口说话。
生怕一不小心便触碰到那个敏感而脆弱的话题....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行驶至一处略显老旧的弄堂入口处,并稳稳当当地停下。
就在这辆车刚刚停稳之际,紧随其后的一辆红旗车上迅速走下了几位身材魁梧、身着笔挺黑色西装的保镖大汉。
他们行动敏捷且训练有素,一下车就立即分散开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
下车好之后,江诚发现自家老爸静静地伫立在弄堂入口处。
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直直地朝着弄堂里面望去,一动不动,久久凝视着。
那模样仿佛是被往昔的回忆紧紧揪住,沉浸在怀念之中。
看着自家老爸如此凝重的神情。
江诚十分懂事地选择保持沉默,并没有贸然出声去打扰。
从小到大,除了之前那次自己好奇地询问关于爷爷们的事情导致父亲情绪明显变得低落之外,他极少见到父亲会流露出这样伤感的神情。
犹豫片刻之后,江诚走上前去。
轻轻地抬起手,拍了拍自家老爸宽厚的肩膀。
感受到江诚的举动,江建民微微回过神来。
他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慢地转过头,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江诚。
解释道:“这地方,年轻的时候我来过,这是我的校友,也是我一起长大的好友的家,十几年没来了,想起那时候的时光,当时我跟你一样大,时间过的可真快。...”
说到此处,江建民原本还算洪亮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低沉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一般。
他的目光微微低垂,眼底深处悄然闪过一丝难以捕捉到的落寞之色.
一直默默注视着江建民的李艳,此刻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她轻柔地伸出双手,缓缓挽住江建民略显消瘦的胳膊,没有说一句话。
江建民似乎感受到了李艳的心意,他轻轻地抬起另一只手.
温柔地拍了拍李艳挽在自己臂弯处的手,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示意她不必过于担心。
短暂的温馨氛围之后,江建民像是突然间回忆起了某些往事,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无奈的嗤笑。
随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想当年啊,我跟老邱两个人,打小开始,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里读书学习。那些年里,我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朝夕相处的日子,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只可惜后来上大学时,命运弄人呐!我俩竟然考上了完全不同类型的学校,从此便走上了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唉……”
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江诚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连忙开口问道:“来看邱伯伯的,那我们是不是得去买伴手礼?”
一旁的沈冲闻听此言,二话不说,立刻迈着轻快的步伐快速走到汽车的后备箱前面。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轻轻打开后备箱盖,动作轻缓而恭敬,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响惊扰到其他人。
“小少爷的话,您放心吧,这些伴手礼我已经准备好了。”
江诚看了一眼沈冲,难怪二爷爷以为自己快不行的时候会特意向自己推荐沈冲。
江建民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走吧,把东西都带上。”
江诚接过沈冲手中准备好的滋补品,跟在江建民身后,朝着弄堂走去。
这条巷子虽然算不上宽阔,但也绝不狭窄逼仄,反而给人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拐角处,轻轻一转,那扇略显陈旧且生了锈的大铁门便映入眼帘。
这扇门半开半掩着,微微打开。
透过门缝,可以隐约看到院子深处那座精致的小洋房。
这座三层高的小楼散发着浓厚的复古气息,独特的建筑风格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属于土生土长的魔都原住民所有。
与赵灵儿家的房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江建民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轻轻地按下门铃。。
今天的魔都,中午户外的气温骤降至十度,晚上的气温甚至还能达到零下。
铁门边没有阳光,此时寒风一刮,一旁的李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眼见李艳紧了紧身上的毛绒大衣。江建民扭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江建民按下门铃,许久都没有人出来。他又朝着里面喊了一句。
正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时候,忽然从小洋楼里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回应声:“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江诚心中一动,连忙将目光投向门内。
门缓缓拉开,一个女生出现在眼前。
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毛衣,下身搭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她双眸明亮有神。 当看清来人时,他不由得微微睁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此刻,那女生的眼神中和江诚一样满是惊讶。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天那尴尬的 “二狗” 场景。
昨天接机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江建民和李艳。
邱易禾显得手足无措,连打招呼都显得有些慌乱:“您们,您们好?”
与邱易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艳和江建民尽管一开始也是满脸讶异,但他们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很快便恢复到了镇定自若的状态。
眼神甚至瞬间变得柔和而慈祥。
因为他注意到面前这个小女孩的眉眼竟与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颇为相似。
“你好,请问邱正先生在家吗?”江建民微笑着向邱易禾发问。
听到对方是来找自己父亲的,邱易禾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紧接着整个人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自从自家老爹从部队退役回到家乡后,时不时就会有人前来探望,所以对于这种情况她早已习以为常。
眼看江诚扯着一抹奇怪的微笑看着自己,邱易禾忍不住悄悄地瞥了他一眼。
紧接着微微颔首示意,开口地说道:“在的,里面请。”
一边跟着邱易禾往里面走,江建民一边开口问道:“你是邱易禾吧?”
听到这话,邱易禾猛地抬起头,满脸惊讶地看向江建民。
心中暗自思忖着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名。
刚想脱口而出询问原因,可话到嘴边时,她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将其咽了回去。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
手中有着关于自己的详细资料也很正常。
想到此处,邱易禾轻轻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回答道:“没错,我是邱正的女儿。”
江建民闻听此言,那张略显严肃的面庞瞬间如春风拂面般绽放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轻声回应道,回道:“看来我猜对了,你的眉眼长得很像你爸年轻的时候,许久没见,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发福了。”
眼见江建民那笑容里带着对往昔的怀念,邱易禾顿时有些发懵。
她原本以为江建民他们几个就是来慰问自家老爸的领导,然而,此刻留意到江建民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后,才恍然似乎并不是。
很明显,从江建民的话语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与自家老爸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那种熟悉感是无法伪装的。
推开洋房的大门之后,邱易禾问道:“听您的语气,似乎跟我爸是旧相识?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江建民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我跟你爸是好友,你叫我江伯伯就好,这是你李伯母,还有这个是我儿子江诚。”
知道江建民是自家老爸的朋友之后,邱易禾心里头原本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驰了下来,之前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
听到江诚的名字的时候,她甚至还礼貌地朝着江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鉴于自家老爸老妈在场,江诚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只是正常地跟着点头打了一个招呼,紧接着便开始环顾起房子的环境来。
这栋房子是一个小三层的洋房,一进门,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这种温暖的感觉却与通常因为开启暖气所带来的那种温热有所不同.
它携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淡淡柴火味道,给人一种独特而温馨的感受。
江诚大致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后很快便发现,原来这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的源头,正是位于客厅正中央的那个造型别致的壁炉。
此刻,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炉膛内欢快跳跃着,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和温暖。
再往近处看去,在壁炉的周边整齐地摆放着几张柔软舒适的小沙发.
它们或深或浅的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显得格外和谐美观.
其中一只单人沙发上的位置还睡着一只黑黄相间的猫。
或许是刚才众人进来时弄出的轻微响动惊扰到了它的美梦。
只见那只小猫先是有些迷迷糊糊地伸展开四肢,慵懒地站起身来,张开嘴巴轻轻叫唤了一声。
不过,当它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邱易禾朝它做出一个噤声的 “嘘” 手势之后。
随即又慢悠悠地重新趴回原处,闭上眼睛,继续沉浸在自己香甜的梦乡之中。
邱易禾满脸笑容且十分客气地转过身来,对着眼前的三个人轻声说道:“江伯伯,你们先坐,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