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量是企业的生命!这是我们华兴汽车公司的第一准则。”
对着几位科学家侃侃而谈董正阳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尽管对方是来指责他们的决策失误的。
华兴汽车不愧是国内同行业的龙头企业,最大的一间联合厂房占地面积4.3万平方米,也是华兴汽车公司最大的一间单体建筑。
“南北向为汽车车架生产车间,东西向为中重型卡车总装车间,车架生产车间共由4个部分组成,从西往东依次为:车架下料车间、车架加工车间、车架铆接车间、车架涂装车间……我刚入厂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精良的设备,这些都是华兴人靠着一点一滴的打拼攒下来的家底。”.qqxsΠéw
说到自己的企业,董正阳还是很自豪的。
“董总是哪年入的厂?”康承业边走边和董正阳攀谈。
“那是65年,我大学刚毕业,那时候这个厂的生产大多靠的都是人工,我刚下厂的时候每天拧的螺丝不下数百个。”董正阳看上去不像快五十岁的人,意气风发的他更像四十岁出头的样子。”
“哦?”康承业有点惊讶,“大学毕业生也要亲手拧螺丝吗?”
董正阳更加自豪地说:“来我们华兴,不论你是什么出身,都必须从基层工人干起。我们华兴有一句话,不懂工人的领导者不是好领导。”
望着车间里忙碌的工人,康承业颇有所感,但是马上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他轻叹着气说:“我的一位好兄长、好同事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中国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这些工人。”
“哦?说这话的人很了不起呀,他今天来了吗?”董正阳回头望了一眼,吴志超怎么看也不像年龄比康承业大的样子,至于后面两个则更为年轻,更不可能是康所长口中的好兄长。
“他前些日子刚去世……”
康承业没有隐瞒什么,说出这话的时候很难过。
董正阳颇为感触地说:“我们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世界是自己的,从来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只有身体,这个年龄要多保重呀。”
“我们下面也有一个加工厂,过去加工厂里的老师傅顶得上半个科学家呢。”
董正阳点点头,也是很感慨:“工人,尤其是沈州的工人是最有纪律性的,他们到哪里都是宝贵的财富。我们华兴还好,沈州很多工厂在市场的竞争下掉下了队,工人们的日子不好过呀,有的时候我就在想二十年后我们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人了。”
康承业说:“所以我们才更要研究机器人,到时候工人不够用的地方就用机器人顶上。”
“那工人呢?”董正阳颇为感兴趣地问。
“让他们变成机器人的管理者,产业要升级,生产方式也要升级。”
董正阳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我要引进机器人生产线的原因,不瞒你说,去美国考察的时候,我在人家的工厂放眼一望,我滴妈呀,这是汽车生产厂吗?怕不是进了科幻小说里了吧。”
康承业点头同意:“美国我去过很多次,对他们的生产方式是有一定了解的,底特律没去,但圣路易斯是美国第二大汽车生产基地,我甚至还参观了dc公司的一个生产车间。”
“哦?造飞机的?”
“飞机只是他们的代表产业,其它业务还很多,和你们签署合同的那家诺思动力公司我打听到了,他们最大的股东是道格拉斯.诺思教授,我们还一起吃过饭,诺思教授的影响力非常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公司肯定集合了很多美国同行业的精英。”
谈起业务,董正阳来了兴趣,他停下了脚步,很专注地问:“所谓同行业,指的是机器人吗?”
“机器人、神经网络,也可以称之为人工智能。”
董正阳大概是没听懂,但是仍然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专家,出口就是这么多专业名词。”
“所以……”康承业顿了顿,望向在场的人,很自信地说:“我了解他们,他们是一定不会随便出口agv的。”
“……”
宾主相谈不算甚欢,但董正阳对康承业这个人有了最直观的印象。
在华兴的食堂招待了一顿午饭,送客的时候董正阳对康承业说:“你这个人让我很惊讶,如果不是我们第一次见,我几乎要以为咱们是老朋友了。”
康承业伸出手:“下次见面我们就可以说是老朋友了。”
董正阳大笑,爽朗地与康承业握手道:“我还以为你们科学家都高冷得不得了,没想到也有像康所长这样风趣又大方的。”
“科学家也是人呀,我小的时候还被日本人的飞机炸过。”
董正阳一怔,然后正色道:“这就是您对北上重工有意见的原因?”
康承业摆摆手:“我79年的时候就和北上重工打过交道了,要说对他们有意见是真的,他们傲慢得很,雪耻的字条到现在还在我办公室贴着呢,几乎脆得碰一下就要碎了。”
董正阳还想说什么,康承业先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我此来不是为了私怨,而是真心提醒,我是真心希望这次合作能成功,我们已经很落后了,如果现在不追赶,真不知道未来我们还有没有追赶的勇气。”
董正阳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与第一印象截然相反,他并不木讷,也非杞人忧天。相反,他淡淡的语气里含着气势磅礴的浪涛。
这个人胸中的沟壑波澜壮阔,陡然间仿佛眼前站了位巨人,自己一开始那点儿得意突然变成了浅薄的狡黠,两相对比,相形见绌。
董正阳面色严肃地沉思。
“如此说来是我们草率了,但项目已经正式立项,场地、资金相关配套的人力物力都在为此而运作,到真正落实至少还有两年时间。你们的警示我听进去了,接下来我们一定会慎重的……”话说到一半儿,董正阳顿住了,仿佛内心在做艰难的挣扎,半晌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如果这次决策真的失误了,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为华兴保住血脉。”
“祝你们好运吧。”
“也希望你们早日研制出属于中国的agv。”
……
……
“agv,连名字都是人家定的,是字母,不是汉字,我们现在只能追着别人的脚步走。”
张思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无奈,海洋水下机器人的研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目前的脚步也只能到此了,6000米的深潜依照目前的能力来看,只能勉强说任重而道远,没人敢打包票何日才能出结果。
弟子入则孝,虽说是两条线,可研究所必竟是一体,老师犯难,做学生的怎么也得想办法分忧。
从传统看,张思源和康承业不算正式的师徒关系,但他把康承业当成这辈子最大的授业恩师,尊重师道精神的张思源主动挑起了大梁。
“只是一种叫法,没有必要这么严肃吧,按你的说法叫自动导引运输车也行。”
江道源不是很在意。
“二源”的辩论一般没人能插上嘴,偏巧最近一直不在研究所准备出国的谢向明在场,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agv?很难吗?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