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暗自许下誓言后,谢向明一门心思想搞出点儿成绩,他想给老师点儿惊喜。
在研究机械手在cims的实际应用课题时就走神了,分别时他送冷蒙雨上火车,一个车窗里,一个车窗外,两人恋恋不舍,直到被列车员警告才松开双手,他似乎直到现在手心里还有冷蒙雨的温度。
手……机械手!
一只手能完成的动作有限,要是两只手协调……
头顶仿佛一下子开了一道天窗,这好像是全世界都没有过的先例,要是研究成功了不就提前超越欧美了吗?
两只手好哇,通过神经网络协调控制两只机械手能干多少大事儿啊!
一个想法的出现令谢向明兴奋不已,整个人就像得了怪病一样,钻在这个奇特的想法里出不来了。
吴志超提点了一下。
“小谢呀,这个课题不对呀,是不是有点儿歪?”
谢向明摇头尾巴晃地,不仅不回话,嘴里还“嘿嘿”直乐。
“胡闹!”康承业生气了,“你这个研究室主任是怎么当的!”
这个气是对吴志超撒的。
吴志超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低头嘟囔着反驳道:“他是您的爱徒,谁管得了哇。”
“啊?管不了?课题都偏了你这个当领导的居然告诉我管不了,那……”
这次没等康承业把脾气发出来,吴志超立即找到了理论依据。
“不是您说的,科学需要叛逆精神嘛!”
“……”
这还真是康承业亲口说的,还没发出的脾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自从吴志超撕了辞职信后,回到家里少有的硬气了起来,没想到家里居然消停了,虽然老婆很是对他冷淡了几天,但是该做饭做饭,该带孩子带孩子。似乎没了吵架的日子倒更和谐了。
少有的看到所长吃瘪,吴志超偷偷地乐了。
“老中医面前玩儿偏方,你小子行啊!”
张思源习得了老师身上的耿直与霸道,现在他全权负责水下机器人项目的研究与突破,按理说与谢向明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就是看不惯老师对这个小子过于偏袒的样子。
“怎么就是偏方呢?”
有了爱情的谢向明连说话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头,可那梗着的脖子怎么看像在挑衅,挑衅他这个入门最早的大师兄。
“单手搞成双手,行!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收场?当然是研发成功,开世界之先河!”
“你还挺能吹,‘863’计划的每一个项目都是要验收的,老师纵容你可不代表你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是说这个项目是鸡毛还是说老师是……”
“你!放肆!这种浑话你也说得出口!”
“哎,可不是我说的,明明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只是引申一下。”
“你……”
看着张思源气哼哼的背影,谢向明也没心思笑,两只手确实有点儿难搞,它的数学模型应该怎么做呢?
……
……
冷蒙雨回来后不久便递交了辞职信,领导只是笑呵呵地劝她再多考虑考虑。
几天后,她又来到领导办公室,这次领导没让她再考虑,只是态度有点儿让人琢磨不透,说让她再等几天。
“再等?等什么呢?”
领导笑而不语。
又过了几天,冷蒙雨这次没急着去找领导,但是却主动被找到了办公室。
“冷蒙雨呀,这次可真是为这事儿操碎了心,你看。”
冷蒙雨看着领导递来的文件,居然是一份调令,她愕然地望着领导,她没有申请调动啊。
“你的事呢……我们研究了过了,你看你名校毕业,又是学造船的,就这么去干一份不是本专业的工作实在可惜,也有负国家多年对你的培养不是?”
“唔……”冷蒙雨的脑子还是一团糨糊。
“虽说新单位地点不在沈州,不过也是在同一个省,两个城市比较近,这样你既不用辞职也不耽误谈恋爱嘛,你看,这份调令可来之不易呀。”
这位领导怎么看也不像喜欢关心一位普通基层研究员处对象这档子事的人,可手上的调令总不是假的吧。
“研究所?”
“对呀,和我们设计院一个级别的研究单位,你去了前程远大呀。”
“可是这个单位是做什么的?”
“造船呀,不是和你说了嘛……”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得先告诉谢向明。
算准了大概时间,冷蒙雨给谢向明打了电话。
“葫芦岛?不是蛮好的,这样咱们俩也近了一些,周末虽然不行,但节假日应该能见上一面。”
“可是……”
“哎呀,我有事了,回头写信啊!到了告诉我一声。”
呆呆地看着调令上的代号,这个单位有点儿神秘,居然连单位名称也不写在调令上,这样行吗?
忐忑着的冷蒙雨在一个月内两次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冷蒙雨工作的时间虽说不长,可是也见过别的同志调走时,同事们或不舍或欢送,自己把消息告诉别人时大家的态度都有点儿反常,要么是笑着敷衍,要么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打包行李时居然连个送别人的都没有。
冷蒙雨到达指定的地址时心里突然慌得厉害。
长途客车把她送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岭下,四面张望也看不见一幢像样的建筑,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绵延着消失在半山腰的尽头。
顺着这条小路往上走,路两旁没有人烟,如果不是盖着印章的正式调令,如果不是单位领导亲口和她说,她肯定以为来错了地方。就在她犹豫着是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时,一辆小轿车从山坡的另一头驶了过来。
还真有单位在这里!
冷蒙雨泛着狐疑,但她马上做出决定,把车子拦下来问个明白,没想到还没等她伸手,车已经停了下来。
“冷蒙雨同志?”
对方的话有些机械和生冷,冷蒙雨木讷地点点头。
“我是来接你的,上车吧。”
小轿车明显不适应这种颠簸的山路,但是还好,没绕几个弯车子就到了一座大门前,门前有卫兵站岗,高墙上还有哨位,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冷蒙雨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介绍信上并没有告诉她要来这种保密单位,但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围墙里安静得过分,几乎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轿车驶到主楼前停了下来,司机仍然机械地说:“到了。”
怀揣着忐忑的心,冷蒙雨提着行李下了车,还没等她向司机道谢,一只大手接过了她的行李,她猛地一回头,看到那个人的脸时,整个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