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毓春也顿感不妙,将自家少爷默默往后拉了一步。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都对陆舒媛的厨艺留下了心理阴影。
宋楚阳咽了咽口水,腿还在麻着没消停,这么快又要承受新的黑暗料理了吗……
陆舒媛原本想解释什么,但在他们惊恐的小眼神之下,辩解好像显得有些多余。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茶叶蒜瓣水,你喝吧,可以止泻。”
虽然是个流传的土方子,但之前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喝过这个,确实有效果。
在宋楚阳的耳朵里,陆舒媛的话被下意识地翻译成:这是双倍拉稀的升天水。
怕不是再喝一口,他就可以原地见宋家的老祖宗去。
宋楚阳的小眼神偷偷的瞄了瞄嫂嫂,随即求救般的向齐毓春投递眼神。
只见旁人表情凝重地摇头,小心翼翼地抱紧怀里的巴豆粉罐子,“我活到这个年纪,还没听说过茶叶蒜瓣水。”
这二十多年来,只听说过蒸苹果吃可以止腹泻,腹泻的时候可以喝茶水这事,确实是第一次听人讲。
陆舒媛知道宋楚阳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留个心眼也合情合理。
她将他的手一拉,然后把碗放在他的掌心。
“你喝就行,没有毒。”
宋楚阳眼神纠结的看着陆舒媛, 手上端着碗, 虽然心里不确定这碗黄不黄黑不黑的东西是不是真有作用,但这可是嫂嫂第一次给他熬的。
如果不喝的话, 那岂不是太不给嫂嫂面子了?
想起自家哥哥在画室里安静绘画的样子,表情眷恋又思念,更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哥哥这么喜欢嫂嫂,他也得表现的好一点, 绝对不能拖自家哥哥的后腿。
想至此, 宋楚阳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些。
就算是放了敌敌畏他都得喝!
宋楚阳如同壮士断腕一样决绝的绷紧表情,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神色都尽数敛了回去,仿佛喝的真就是一碗毒药。
陆舒媛只感觉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痛,对上旁边同样紧张的齐毓春, 没有继续说什么, 转身离去。
宋楚阳喝了之后,眉心中间的沟壑没有松开的痕迹。
旁边的齐毓春焦急地询问:“二少爷,怎么样!”
后者一脸郁闷的将小脸皱紧在一团, 舌头还残留着刚才茶叶蒜瓣水的味道。
宋楚阳来回的砸吧几下。
最后只给出了三个字,“不好喝。”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味道。
茶水的苦涩再加上蒜头经过开水煮了以后,完全没有之前的辛辣味,有点臭。
再加上本身没有放糖盐,尝不出味道,只有苦和臭。
齐毓春嫌弃的捂嘴,看这表情就知道味道不好。
看陆舒媛走远,他这才找到机会和宋楚阳说, 声音刻意的压低, “二少爷,新来宋家的这位小姐, 很有可能是在饭菜里放了巴豆粉。”
“巴豆粉?什么东西?”
齐毓春将自己碗里的罐子打开, 露出明显少了许多的粉末。
宋楚阳奇怪的伸手进去,抓起一点在指腹来回摩挲, 粗糙的很, 闻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齐毓春看着二少爷的动作, 知道他没下过厨, 不知道是什么也正常。。
他解释道:“巴豆粉,在不过量的情况下惯用来治便秘, 我刚才去厨房检查,发现被动过了。”
齐毓春的声音停顿了下, 语气也带了几分怀疑,“二少爷,你说,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然好端端的放在柜子底下,怎么可能有人找。
宋楚阳皱了皱眉,对于齐毓春的猜测立马否决,“胡说八道,我嫂嫂怎么可能下巴豆粉给大家吃。”
看了一眼齐毓春,将手上的粉末掸走, “嫂嫂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不小心放错了不很正常吗?”
谁还没过错的时候。
齐毓春将巴豆粉的罐子收好, 这东西不便宜,可不能浪费了,平时他都舍不得吃多少的。
他看着二少爷明显偏袒那女子的语气, 仔细捋了捋思绪。
按理来说,她确实没有下药的可能性。
这人是被大少爷救回来的,怎么说也会报恩才对, 怎么可能冲着大家下手。
可是,那巴豆粉又粗又糙的。
怎么可能会被当成是要或者是糖……
齐毓春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但看着二少爷的态度,他也不好继续往下说。
只能点了点头,“好吧,可能是我猜错了。”
“这件事你别宣扬,更不准在我嫂嫂面前重新提起,要不然被我发现,扣你工资。”
宋楚阳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听着齐毓春连连再三保证不会再提起才作罢。
半个小时后,他又往厕所跑了两次。
但奇怪的是,最后一次明显拉的不那么延长, 原先肚子里的坠痛不在, 宋楚阳神清气爽地大呼了一口气。
嫂嫂的这碗茶叶蒜瓣水还真有点效果。。
——
陆舒媛被宋少卿送回秦村的时候, 刚到门口, 就看到在墙角来回徘徊的魏金娣。
她身边的三位小孩正在嚎啕哭泣, 但都不被理睬,她们哭着哭着便止住,大片斑驳的泪痕还干枯在脸上。
宋少卿察觉到陆舒媛的眼神,车子在不远处缓缓停下。
他单手撑在方向盘上,声音低沉,“需要帮忙吗?”
“不用。”
陆舒媛推开车门,从后座取下自己的自行车。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没把脚架放好,导致车身磕碰到,留下几条划痕。
她看着那明显脱漆的地方,眸色深沉,捏在车把上的指节用力的绷紧,泛着隐怒。
关上车门,她一步步向着魏金娣的方向走去。
早在车子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注意到。
魏金娣扑通的一下在地上跪了下来,她的眼神仅仅看了陆舒媛一秒便垂下。明明依旧是那样清冷的表情,但因为她做了亏心事,此时竟无法再直视她的眼睛。
旁边的三位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这位姐姐靠近,自己也往妈妈的身后站了站。
“陆妹子……我。”
魏金娣的唇张了张,只吐出了几个字便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