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卖完了这批进的,还会继续下单,如果他的销量好,对陆舒媛也有好处。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究竟能不能赶得上明天的市集日。
陆舒媛有些迟疑。
如果是单纯的采摘草莓打包装的话,一晚上别说十箱草莓,就算是一百箱也没问题。
但现在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想要去哪随时随地都可以一脚油门赶到。
这里靠山吃山,地形偏僻,小路都是泥地靠人脚踩出来的,随处可见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块。
晚上哪怕是骑自行车,如果载的东西太多也一样危险。
除非是用板车拉过去,步行,既能保证安全,还能稳妥一次性运输五箱,但需要很大的人力。
这路程就相当于来回去两趟县城,估计要花费六七个小时才能送到,未免太远了些。
如果是白天倒还好。
陆大壮视线看向大姐,知道她在犹豫的是什么,反正他现在的工作都是姐姐给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他也没办法一天赚5块钱。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站出来说道:“姐,我来给你送吧。”
好歹他还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姐一个人出去送货。
别看秦村还算安全,那都是因为每家每户挨的比较近,谁家嫁个女儿,谁家讨个老婆,那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要是到了外地,指不定会碰上什么危险的事。
陆舒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陆大壮,如果说,刚才的她还在为了这笔订单能够更好完成而犹豫,但听到他的这话,摇摆不定的念头便一下坚定。
她面向容志远,声音淡淡,“打包草莓看似简单实则繁琐,我们求的都是尽量做到最好,避免运输的时候磕碰,影响美观也影响销售。”
“速度和质量两者选其一,相信容老板会选择后者。”陆舒媛仅用一句话就将这棘手的皮球踢回原位。
容志远眼里满是赞赏之色,真不愧是他看重的人才。
伸手拉开黑色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数了75块钱递给陆舒媛。
“既然舒媛小姐都这么说,我也不勉为其难,那就明早送来,我在卖场门口等着。”
“好。”
周围的其他代销商发出感叹。
真不愧是大老板,这么大一笔数目竟然是一次性付清,这让只购五箱草莓却要分定金尾款的他们有些羞赧,这一对比起来,确实是有点小家子气。
众人离开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买草莓。
论颗论颗的卖确实赚不了多少钱,必须尽快从其他方面下手。
等顾客都心满意足离开,陆大壮这才回头看陆舒媛,跟着坐在她的身侧,手指捏在纽扣上把玩。
“你刚才为什么不答应他们晚上送货?反正现在买东西的人不多,我可以跟你回去摘草莓然后送去的。”
“这笔订单能赚这么多钱,辛苦点也值得。”
反正他从十三岁就开始到外面搬红砖,什么苦都吃过,大姐的生意越来越好,他跟着赚点钱,总要多多帮忙才是。
陆舒媛垂眼看向他的手,才仅仅是青葱岁月,指节上就已经长满了薄茧。
她要怎么和他说,其实是因为她舍不得他这样劳累?
前一世她是孤儿,没有感受过亲情,阴差阳错的重生倒也让她有了个保护自己的弟弟。
这半年的接触下来,她渐渐接纳了他。
正是因为知道他吃了不少苦,所以才想让他在自己的羽翼下生活能过的好点。
陆舒媛对上他的眼睛,“钱已经赚到了,没必要这么拼,明天你还要继续做生意,我会请搬运师傅送过去的,你不用多管。”
货是肯定要送的,但绝对不是亲力亲为。
等供应需求再大些,她就招一批固定运输的员工。
陆大壮看着大姐回绝的如此干脆,倒也没有继续恳求,只是回了个好字。
板车的旁边放着木桶,里面装的是每天打好的井水,用来喷水给草莓保湿避免被晒干。
现在卖到末尾倒也用不上,陆大壮将草莓托盘丢进水里清洗。
晚饭后,陆舒媛骑自行车先到草莓棚集合,段志凤等人因为是步行,跟在后面走的比较慢。
虽然附近的人都知道她们家有种草莓在卖,但也不是人人每天都去县城,大老远的走路费劲,所以只知道有开一小摊,不会引起大家的关注。
这也刚好,闷声赚钱才不会有是非。
咔嚓……
身后有树枝被压断的声音,陆舒媛将自行车停放在棚里,警惕地顿住所有动作。
外面漆黑,周遭都是一往无前的宽阔田野,与其说什么都没有,倒不如说什么都看不清。
这轻微细响清脆,应该是有人不小心踩踏在晒干的树干上,而树干因为重量而断裂。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不得不疑心四起,难道是附近有农民?
从车头取下原主父亲留下的银色长款手电筒,陆舒媛脚步刻意放轻,抬步走出去。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青蛙的叫声响亮,有一下没一下的呱呱叫。
就在屏气凝神细细聆听的时候,左手的草丛里倏然的传出声音,动作很小,但周围都是草,窸窸窣窣地很容易发现,并且距离陆舒媛越来越近。
她将后背贴在大棚的杆上,尽量减少暴露面积。
因为没有打开手电筒,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谁。
陆舒媛蹙眉,声音很密集,显然不止是一个人。
依稀的月光之下,两个身影渐渐清晰,但他们不是冲着陆舒媛的方向过来。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乱跑,你还非得不听话,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沙哑苍老的男声响起,但很快又没了动静。
陆舒媛等了一会也没有再察觉到什么,握紧手电筒渐渐往刚才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她的动作刻意放慢,对方压根没有察觉出来异常。
大概前行了十步,在一棵大树底下,果然发现了有一个庞大的影子,长长的,看不大清轮廓。
离得近,能闻到一种很怪异的味道,像泥巴晒干。
陆舒媛举起手电筒对准面前,开关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