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乱成一锅粥啊!”看到前面狼狈撤下来的士卒,王慎连斥责他们的话也懒得再说。
其实,这一场的失利责任在于自己,怪不了别人。
在没有大炮的冷兵器时代,攻打坚城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兵法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也就是说,要想全歼敌军,我军兵力应该在敌人的十倍以上。
攻打城市,这个数字还应该更大。
除此之外,在攻城战法和器械上也应该做充分的准备。
穴地攻城是最佳手段之一,在后来的太平天国时期。早年的太平军中有不少士兵是矿工出身,更是将这个战术使得出神入化,并据此拿下龙盘虎踞的金陵。
办法很简单,先派士兵在城墙下挖出一条地道。然后将火药放进棺材中密封,送入坑道,点燃将城墙炸塌。
南宋初年,火药已经开始出现在战场上。于是,王慎就决定有样学样拿来主义。
于是,他先找人将蕲春的道人们都找来,命令他们赶制出一批火药,埋进事先挖好的地道里。
一点火,效果很好。那场景,简直就是声如霹雳,地动山摇,烟雾弥漫。于是,在已经准备在一旁的谷烈立即带着两百多锐士扑了上去,准备通过预先在城墙上炸出的缺口一口气杀进城去。
可等士卒扑到城墙下,迎接他们的是连绵不绝射来的羽劲和雨点一样打下来的石头。再朝前看去,城墙一如往昔屹然不动。
突然遭受到这一打击,谷烈等人有些乱。
就在这个时候,浓烟中,一彪孔家军的甲士突然开了水门,再一次杀出来。
经过这几日的城市攻防战,孔彦舟的残军畏惧之心尽去。毕竟是老卒,仗打得俞见章法。
这一战短促而激烈,结果,双方各抬着几十个伤亡尸体退了下去,恢复对峙。
这个时候,王慎才感觉好象什么地方没弄错。查看了道士们制作的火药,发现质量堪忧。首先是燃烧不彻底,最后还剩余大量的残渣。所谓爆炸,就是剧烈燃烧的过程。既然如此,威力自然不会太大。
而且,那些火药的配比好象有问题,一点着了,烟倒是很大,就是见不到什么火光。
可怜王慎虽然是穿越者,却是个标准的文科生,只到火药的成分是一硝二硫三木炭,具体各种材料应该放多少,就抓瞎了。
至于那些道士们,前一阵军乱的时候都被部队抢劫过,也不是很配合。
无奈之下,王慎只得礼送他们离去。
既然不能在最可能短的时间里拿下蕲春,他只能做长期围困,徐徐图之的打算了。
接下来,他就命令士卒扎长围,立坚寨,打造攻城器械。反正时间在我,也不急于一时。再不能盲目进攻让士卒们受到不必要的死伤了。
*****************************************************
此刻,吕本中正在孔彦舟的房间里过书瘾。
这座宅子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书房里藏了不少孤本和善本。其中最妙的竟然有一本汉时孔子故宅所发现的古文版《尚书》,比起伏生所口述的今文版还多出十六篇。两本书对照着看,当真有趣。
他在地下室被关了几日,早就无聊得要死。现在看到书,就仿佛是老饕看到美食。
正一只手端茶一只手捧书读得入巷,突然听到身后有响亮的脚步声传来。
回头看去,正是一身披挂的孔彦舟。
对于这个武夫,吕本中是不屑的,也不起身,只翻了翻白眼:“孔彦舟你回来了……啊!”
就见着孔彦舟抬起右脚闪电般踢来,正中他的左手。
根本来不及反应,肉眼可见左手以诡异的角度弯到一边。
然后是锥心的痛楚袭来。
吕本中是享受惯了的人,什么时候被人打成这样过。顿时瘫软在地:“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啊!”
“吃吃吃,叫你吃!”孔彦舟提起热腾腾的茶水对着他当头淋下去。然后又是一脚过来,踩在他头上,让吕本中的脑袋在地上摩擦了几下:“姓吕的,老子要干什么你还猜不出来吗?俺念着你还是个人物,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给了你几分面子。却不想,你这老杀才享用着老子的美人,吃着我的供奉,却勾结王慎那畜生。本想借你的假情报让王贼退兵,现在,嘿嘿,看样子人家是不想走了。你说,我拿你又有什么用?老子平生最恨细作,一但落入我手,自然要杀了干净。”
感觉自己的头骨咯吱着响,也许下一刻就要被人家给踩爆了,吕本中大叫:“孔彦舟,你想干什么,要杀老夫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杀了我,这是不想给自己留退路了,看以后谁人还敢招安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孔彦舟大声狞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宋不留爷,也去投女真。城中的情形你这老匹夫也看得清楚,冲又冲不出去,守也守不住,姓王的这是要置爷爷于死敌啊!反正大家都要死,在死之前老子先杀了你,还有那群衙门里的瘟生,如此也能痛快一场。”
感觉到头上那只脚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一向狂傲的吕本中终于怕了。他也知道孔彦舟已经起了杀心,只得急道:“孔彦舟,孔巨济,事情不到最后时候,你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的。只需听老夫一句话,管叫王慎小儿死无葬身之地……啊,可否松一松脚?”他脑袋涨得厉害,眼睛阵阵发黑,手上的痛楚让他再说不出话来。
这话倒让孔彦舟一愣,倒不急着杀死吕本中。
当即像提小鸡一样把吕本中从地上提起来,一把扔在椅子上,喝道:“倒不急着杀你,说来听听。”
吕本中坐在椅子上,喘息半天,又咳了几声。待到恢复视力,才问:“巨济,也不知道当初你在东京留守司带兵的时候和张用、曹成、李宏、商元他们私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