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洛雁最不擅长的就是制香。
她之所以会懂这制香的步骤,是因为她娘喜欢。
耳濡目染,也有所了解。
只是要真让她动起手来,可就落拙了。
沈思琼收方子,作为交换,今日抄写的佛经就到此为止。
待洛雁离开,沈思琼才让素喜把素莺换进来。
素莺一进屋内,嘴就跟开闸一样,“小姐,您今天何必为那贱婢脱困,让大夫人把她打死,您心头之患不就解了。”
“你想的容易,洛氏今天要是真死了,那就是我的无能了。”
非必要下,沈思琼也不想与婆母作对。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然能够觉察出婆母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表面看着和善,实则处处挑刺。
要不是洛屿泽派她去庄上巡视,一连七日的规矩站下来,她腿都要废了。
保下洛雁,便是保下她的颜面。
家中既有主母,妾室应直接由主母看管。
无论是惩罚或是奖赏,任何人都不能越过她主母这个门槛擅自行事。
婆母不会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规矩,她明摆了就是要先斩后奏,一箭双雕。
一来惩处了她的眼中钉,二来压了她这主母的势。
如今她今天妥协,或是直接躲起来不问此事,明天全府上下就该传出她这个主母懦弱无能,只能依附婆母一说。
她虽怕婆母继续刁难她,但更怕这流言蜚语传得飞快。
权衡之下,她必须把人要回来,自己关起门来管教。
素莺本想继续煽风点火,偏沈思琼已无心再听下去,直接把手里的方子塞进她手里,让她按照方子上的要求,把香料备齐。
她今晚便可以试一试,若是成功了,制成香丸,日后也能带些给妹妹们试一试。
不过,今日一事还没了结。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素喜便带着青儿来了。
刚一进门,青儿立马麻溜地跪下。
“夫人,奴婢知错了。”
沈思琼的目光如利剑,狠狠划过青儿的脸,“错哪儿了?”
青儿吓得浑身发抖,“奴婢不该冤枉洛氏。”
“错。”
青儿扬起头,睁眼了眼,“请主母指示。”
沈思琼冷哼道:“你错在,明知主母是谁,却当众巴结外人,是为不敬。”
沈思琼心里清楚,青儿是婆母安插在洛屿泽身边的人,起初她也想善待青儿,好在婆母那里得一个好名声。
如今也没这个必要了。
无论她做什么婆母都看不顺眼,倒不如先把自己后院的人管好,省得之后生出事端。
青儿被罚跪两个时辰的事很快在韶光院传开。
青儿自觉脸上没面,罚跪时间一结束,就钻进自己屋里了,整整两日都没出来闲逛。
除去青儿一时,沈思琼也思量着给洛雁一个正经侍妾的身份。
说是外室,其实也是养在洛府里,只是不在韶光院罢了。
这般的理由虽能讲得通,却有些牵强。
原以为她此番提议会征得洛屿泽夸赞,怎料他却严声否决,“洛氏卑贱,配不上这侍妾之位,这般就好。”
沈思琼难得反驳,“爷,您就算只拿洛氏当个玩意儿,也得给人家一个正经的名分。女人的风华就这么几年,等到她人老珠黄不讨爷喜欢那日,没有这身份,只怕她都活不下去。”
沈思琼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这后院的人肯定会越添越多,到时候她不仅要将后院之人约束好,也要开始着手打理田庄、商铺的事,还有丫鬟下人,也是要她亲自调教才用得放心。
等日后有了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她还要担起管教子女的任务,平日还要上门过人脉,节日的时候还要准备宴席事宜。
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替洛雁说话,并不是她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而是站在主母的角度上,宽待所有懂事的妾室,是她的责任。
洛屿泽也没同沈思琼多说,只撂下一句:“旁人你随便安排,我不管,但洛氏不行。”
沈思琼实在猜不出洛屿泽的想法,但胳膊拗不过大腿,给洛雁提为侍妾一事只能暂时搁着。
果然人不能歇。
沈思琼刚想闲下来玩玩香料,娘家的信就送来了。
原以为会是母亲或是家中其他妹妹,没成想却是父亲,真是难得。
沈思琼心里清楚,未出阁时,父亲表面宠着她,在外搜罗各种奇珍异宝送进她屋里,不过就是对外做面子。
沈家在好面子这点还真是一脉相传。
其次,父亲培养她,看重的不仅是她的嫡女身份,更看重她身上所能带来的利益价值。
他之所以让她下嫁进洛府,明面上是为她择一良婿,低嫁更有利于她在婆家站稳脚跟,实际上,他才不会过问后宅阴私之事,只是想更早更牢固地抢占朝堂新秀。
沈思琼并不过问洛屿泽朝中事,但因云来商会账簿一事闹得太大,又牵扯到沈家旁支,她也免不了听说一二。
父亲的家书里只有寥寥的几行字,不过就是让她回家小住几日。
血脉相连,沈思琼很快便猜出父亲的用意。
想必是最近的流言蜚语让他心烦,便想找个机会彻底除一除。
洛屿泽这把新镰刀不比任何刀具都好用?
父亲看重的不过是她的夫君罢了。
不过她一想到能回去住几日,同府中的妹妹们说会儿话,心里便觉得好受多了。
虽然那个地方有她讨厌的条条框框,但离开家久了,她心里仍是想念的。
嫁到洛家,她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就算洛屿泽待她相敬如宾,但婆母的刁难也让她愈发觉得难熬。
洛屿泽听说她要回娘家小住几日,立马便能猜出这是他岳父的用意。
首辅想要借这次铲除奸臣的美名替自己洗脱流言蜚语,他干嘛如他的愿?
当初他不愿意娶他的女儿,是他强买强卖。
如今木已成舟,他自是不能把人赶回去。
但他能够确定,自己肯定不会跟着回去。
沈思琼清楚自己强迫不了洛屿泽做任何事,得知他抽不出身的消息,便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