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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越是这样儿,却也是越发让墨润说不出的忌惮,一双眸子更是透出了森森的寒意。

百里聂那样儿的人,无论是什么模样,都是能让人打心眼儿里面,觉得说不出的畏惧的。

只不过事到如今,再无退路。

墨润向前了一步,喉头发紧,眼中凶光一露。

他全神贯注于百里聂,自然不免忽略了别处。故而待那后面一道刀光这般掠来,他心中微凝,竟似来不及躲避。

那锋锐的刀锋,轻轻的刺破了墨润的手臂。

若非墨润素来警惕,轻轻一躲,说不准便已然被此利刃刺得对穿。

他面色愕然,不可置信的瞧着眼前一幕,眼中自然禁不住流转了浓郁的讶然。

那刀锋擦过的伤口,渐渐泛起了黑血。

北域之人,个个都是精于杀人之技的杀手。身为杀手,自然也是无需理会什么仁义道德。就好似如今,他们下手,却也是心狠手辣。便是这利刃之上,也是抹上了毒药。就算并非致命之伤,一旦被兵刃所伤,却也是必然会染毒。

墨润又惊又怒,却也是极沉稳狠辣,他手掌一翻,却也是生生的将手臂上那块肉割了下来。

倘若只有那偷袭之人被百里聂所收买,那么其余杀手早将之斩杀,剁成了肉泥。

可是别的人并没有攻击那偷袭之人。

他们一个个的,反而是目光灼灼,好似饿狼一般,盯住了墨润。

那如饿狼一般的眼神之中,却也是透出了极为浓郁的杀意。

墨润多年来积威犹在,故而眸色冷冷,眼意狠狠。

正因如此,他们一时之间,也是未曾扑上去将墨润撕碎。

墨润冷冷森森呵骂:“叛徒!”

却也是无人应声。

墨润眼眸之中染上了浓郁的愤怒,他心中也是想知,为何这些人竟因此背叛了。只不过,他却也是不想开口。若是知晓缘由,只恐自己会更加生恼。

百里聂却轻柔叹了口气:“阿润,事到如今,你怎么不去想想自己的错处,反而仍然怪罪于别人呢?从前他们在北域,也许对你这个尊主十分忠心,除了杀人,好似别的什么都不想要。北域清苦的日子,仿佛就是应该的。可是,难道他们天生如此犯贱,不想过些好日子?只不过他们打小便被灌输种种效忠思想,又被北域的规矩深深的束缚住。别的日子,他们想都不敢想。如今来到了龙胤,大家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你呢,却也仍然怀念过去,想和过去一样。”

“其实,他们过去又有什么呢?北域令他们杀人,大部分的佣金都归于组织。而他们自己,却只能得到微薄的报酬,在组织安排的销金窝喝喝酒,玩玩女人,吃些销魂散便打发掉了。这跟养一群畜生又有何区别?可你北域尊主自己的日子,却也是过得何等的奢华?你所穿衣衫,所用衣衫,所吃食物,便是龙胤皇宫也是比不上。而按照北域的规矩,你可以恣意弄死任何一个下属,将他们当成家畜一般,可以随意宰杀。如此种种,这般霸道,你便觉得理所应该?”

墨润恼恨的听着,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打小,他便是觉得,这些都是自己应该得到的。谁若不从他的心意,自然也是该死!故而那年元月砂能离开他的宫殿,顿时也是被墨润视为羞辱。

墨润不觉嗤笑:“原来你便是用此等言语,说动了这么些个叛徒。”

可他的那些下属却不这样子想,百里聂的那些话儿,可是说道了他们的心坎上面了。

墨润这不屑样儿,更是刺激他们的心中怒火。

却终于有人开口:“尊主此言,可是差了。咱们为你卖命,且不说什么荣华富贵,就算抛去性命,却连半点尊严也是没有。原先在北漠时候,你想要杀谁,便可杀谁。无论这个人有多少功劳,你也都是可以随意诛杀。你当然盼望一切和北域时候一样,自打来到了龙胤,有殿下在这儿,咱们也可以过些稍稍体面一些的日子,你也不能随便打打杀杀,更不再是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墨润冷哼:“胡言乱语,什么尊严,说到底,还不是他许了荣华富贵,泡软你们的骨头。”

有人开了口,这些人胆子也是大了起来。

“咱们给你墨家卖命,出生入死,可是结果却只能是残汤剩水。你这北域尊主既然不稀罕钱财,为何不肯将卖命钱分给大家?可怜我们这些杀手,不能娶妻,甚至不能有自己子嗣。可偏偏你们墨家,却将北域尊主之位,好似皇位一样这样儿的传承下来。殿下让我们对付洛家,许我等可以占据所夺之物。他让我们知晓,原来我等可以过上这样子的好日子。原来我们也可以高床软枕,娶妻纳妾,而不必睡在冷冰冰的石板之上,只能和些下等的妓女相好。”

“不错,你让我等舍弃如今一切,再回去过那样儿的苦日子。你倒是想和从前一样,可是咱们一点儿都不想。”

“尊主,你如此可怕,武艺高强。若非必要,属下等人也只想避着你。可是没想到,你得得要我们联手反叛,对付殿下。以你秉性,我等若是不肯,你必定也是会下手。既然如此,既然是这样儿,我们,我们——”

“我们也唯有先下手为强,这样儿反叛了你了。”

墨润瞧着眼前一个个下属,听着他们这些言语,心中却也是顿时充满了愤怒!

这些人,这些人!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狼心狗肺!

也不想想,北域将他们栽培出来,他们自然也是应该,一生一世,给自己卖命的。

他从来只会觉得这些人对不住自己,却向来不会觉得,自己有何错处。

元月砂瞧着眼前乱哄哄的一幕,心中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一缕讶然了。

记忆之中的北域,永远便是等级森森的。

北域的等级划分得很细,规矩也是很多,下属见到了上司,连大声喘气也是不敢。

他们安安静静的,总是柔顺而规矩。

纵然在外头极狠辣,可是回答了北域,却仿若避不开这层层叠叠的畏惧与规矩。

纵然是过去多年,小时候自己记忆之中的冰冷和压抑,却也总是会深深的烙印于脑海之中的。

可是如今,这些北域之人,却如此相互攻诟,闹腾得如此厉害,全无所谓的上下尊卑之分。

而之所以这样儿,却也是全然因为这个人。

一想到了这儿,元月砂却也是不觉脑袋一侧,望向了一旁那道清俊如明月的身影。

百里聂脸上虽都是漆黑的刺青,配上他的美妙风姿,倒是并不如何让人觉得丑陋。非但不丑,反而另有一股子轻灵飘逸的美态。

而这样子的局面,也许就是这位看似风轻云淡的长留王殿下一手操持。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禁不住捂住了唇瓣,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她甚至不觉心念流转,也许百里聂这几日的走火入魔,也能成为他引人入彀的诱饵。有些东西,放在别人的身上,可能是弱点,可是对于百里聂而言,却也是可以利用之处。

此时此刻,她甚至瞧见了百里聂唇角好似浮起了一缕笑意。

而元月砂自是不觉瞧得心口突突的一跳。

她只觉得自己个儿刚才还当真是有些好笑。

还想挑拨离间百里聂,其实这位长留王殿下,只怕早就已然安排好了。

也许自己那样子说,不过是顺了百里聂的心意。

一想到了这儿,元月砂的内心,不自禁的一阵子发恼。

她瞧着百里聂笑了笑,又举起了茶杯,轻轻的品了那一口茶水。

然后眼前却已然一片刀光剑影,血花飞舞。

元月砂轻轻的挪动了纤弱的脚步,无力的轻轻巧巧的退后一步。

这些北域的杀手内讧,她可不想受此池鱼之殃。

元月砂慢慢的掐着掌心,手掌心却也是不自禁的透出了一缕疼意。

她红润的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一双眸子却也是禁不住涟涟而生辉。

不过,要是墨润最后没有死,那就好笑了。

墨润的武功,元月砂是知晓的。

小时候,她服侍墨润,墨润喜怒无常,十分让人讨厌。

可是无可否认的则是,这个北域的少主人身上,却也是有着惊人的天分。墨家历代是北域之主,可是墨润放在历代北域主人比较,也是极为出色的。也许正因为这样儿,墨润有着惊人的天赋,也是有着与众不同的野心与希望。

那时候墨润练习的是一门叫回梦心经的内功,元月砂服侍他,有那么一次,便是由着元月砂抄写下了半部。

后来她在海陵军中,自行练习,有一次走火入魔,还是百里聂将她给救回来。只不过,她那身子,渐渐也是不能长大了。这容貌身段儿,还跟十多年前一样。其实对于元月砂而言,并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可是这门内功的威力,却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就好似元月砂,那日为了救下百里冽,便是一个人穿梭于叛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故而就算只有墨润一样,他的那些个下属,却也是不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元月砂一双妙目,凝视着眼前的战局。

她瞧着不过片刻功夫,墨润身上也是已然添了几道伤口,身子上也是渐渐染了些个鲜血。

可饶是如此,墨润的眼神,却也好似凶狼一样的可怖,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

更不必提,已然有小半杀手,死在了墨润的手中。

就算是自己,金针破穴,只怕只有一小半的机会可以赢。

更不必提,这些北域的杀手,墨润曾经的下属。

也许正是因为墨润的强横,故而他纵然不得人心,这些人如今才行反叛之事。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打心眼儿里面的畏惧罢了。

而墨润眼底,渐渐浮起了极骇人的光彩。

元月砂也知晓,北域杀人的剑术之中,其中最骇人的一招却是域外飞剑。

遥想当年,武功盖世的百里聂,也因此身受重伤。

元月砂想到了百里聂那苍白而结实的身躯,那胸口碗口大的疤痕,却好似一朵妖花轻轻的绽放。

百里聂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这些北域下属。

也许他们确实是很厉害的下手,可是和天才比起来,顿时也是显得又那么几分的平庸了。

事到如今,生死关头,想来墨润也是不会再隐匿自己的实力了。

果然,记忆之中极为骇人明亮的剑光,就如此纵横滔滔,这样子的铺天盖地而来。

明明是取人性命的血腥狠招,让着百里聂这样子的使出来,竟好似有那么几分的惊艳和美丽。就好似雨后的轻虹,明明知晓是假的,却也是不由自主,为之而心悸。为那夺目的幻彩,而为之心生悸动。

那明润的剑光,映上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眉眼,照见了那些人眼底深处从内心浮动的不可遏制的惊恐。

一片片血花的飞舞带来了缕缕的惊恐惨叫的嗓音。

待到这剑光停歇,却是一地的断肢残骸。

可墨润那身子虽看似犹自站立,却已然是摇摇欲坠。

他那身子轻轻的晃了晃,竟咚的一下,终于栽倒在地。

只见他四肢俱是添了数道深深的口子,竟深得透出来肉中白骨。

他勉力想要拿起一边的剑,可是才刚刚提及,却咚的坠落在地。

这魔神一般的北域尊主,到底也是身受重创!

而在场却还有三名北域杀手,犹自活着,屹立不倒。可是他们瞧见这一地尸首,却也是不觉心惊胆颤。毕竟其他的人都是已然化为尸首,唯独他们还捡回来一条命。

其中一人,却轻啐一口,怪声怪气:“尊主,殿下当年吃过你的亏,这些年来苦寻你这一招破绽,并且将要诀教导给我们。如今瞧你,可不就落得这样儿的下场!”

墨润慢慢的合上了眸子,浑身上下的剧痛,却掩不住他内心之中的愤怒与难受。他再一次扪心自问,当初自己为何居然会相信百里聂?就算到了如今,墨润自己仍然是觉得有些个不可思议的。

那呵骂之人,盯着墨润,眼中惊惧之色消去,却渐渐浮起了凶光。

既是如此,便是要斩草除根。

然而此刻,他那耳边却也是听着百里聂和煦嗓音:“罢了,饶了他一命吧。毕竟当初答应阿润,无论如何,不会要他性命。如今是他心怀不轨,瞧不上我这长留王殿下给的荣华富贵,故而落得如此下场。可若当真将他处死,岂不是令人心寒?”

“殿下果然英名仁慈!”

那几个北域杀手也不敢造次,却有几分狐疑不安,毕竟这墨润可是个如修罗般极狠辣的人物。

长留王倒是金尊玉贵,十分宽容,待人和善。可是墨润不死,他们始终心生忐忑。

也似瞧出这几人心中所想,百里聂却也是缓缓说道:“不过,他如此凶悍,也应该挑断他琵琶骨,废了武功,囚禁一处,也免得他兴风作浪。”

百里聂这样子说,几人才面色稍缓。

要是这样儿,不过是多养了畜生,又有什么关系。

墨润闭上眼睛,却也是没说什么话儿。只不过,料想他那心中,自也极为不平。

他蓦然啊的两声惨叫,只见琵琶骨却也是生生被曾经下属挑断。

一身绝好的武功,居然就此生生废掉了去。

几名幸存北域杀手,却也是赶上前,给百里聂见礼。

“属下无能,墨润犯上作乱,惊扰殿下了。”

百里聂嗓音也是温柔而和气:“也多亏诸位忠心耿耿,拼死护我,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薄待各位。其实若是墨润想得通透,我也是不会薄待他的。”

他显得是如此的亲切、温和,甚至亲手斟茶:“诸位辛苦,口干舌燥,喝杯热茶。也让本王,聊表寸心。”

百里聂是如此的礼贤下士,不免是令人有些受宠若惊。

更何况,一番激战,却是也是口干舌燥。几人也是没有多想,纷纷饮了热茶。

他们虽然是北域杀手,素来警惕,可是却也是绝无怀疑百里聂的道理。

毕竟他们跟墨润不一样,只图富贵,能为百里聂铲除异己。百里聂一向器重他们,而且推心置腹,乃至于将性命交于他们手中。若无这些北域杀手护主性命,那么百里聂已经是被墨润除掉。

如此一来,推拒百里聂的茶水,却也是显得是一桩不知好歹的无礼之举。

元月砂暗中,却也是一阵子的冷笑。

百里聂假惺惺的没有杀墨润,不就是为了笼络人心。让这些北域旧臣觉得,百里聂是十分宽容之辈。不过,百里聂好似是忘记了,刚才答应过自己,要为自己除掉墨润的。

还说什么,为了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瞧来百里聂无论说什么,自己确实也是应当听过就算,实也是不应当一点儿放在心上。

她正自这样儿想着,耳边却也是传来了那一阵子的闹腾。待元月砂抬头,却见着那几个饮了茶水的北域下属,却分明一个个的捏紧了喉头,生生不肯放开的模样,好似受了那极大的痛楚。

一滴滴的黑血,却也是顺着他们捂唇的指缝之中,一点点的渗透出来。

百里聂的脸颊却也无丝毫异样,只缓缓放下了茶盏,轻轻的笑了笑。

“诸位果真是比墨润强上许多的。比他忠心,也比他识时务。更要紧的,是比他胆子大,心眼宽。我的茶水,阿润都不敢喝一口,可是你们却是敢喝。难道没听到阿润刚才说了,这茶水里面,会有毒的。”

他手指头轻轻摩擦茶杯边沿,瞧着眼前这些人,眼中流转的不可置信。

可是这样子痛恨和惊讶的神色,于百里聂而言,却无半点影响。

以他秉性,极少会为什么事儿动摇心绪了,更不必提区区几个北域杀手。

他那一双动人的眸子透出了迷人的光彩,可是这样子闪动迷人光彩的眼眸,却也好似蕴含了剧毒,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

蓦然这时,却只见那寒光一闪,竟是那一名杀手垂死挣扎。

他狠狠的捏紧了匕首,欲图将百里聂的心口剖开。

可百里聂却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抬手,袖内咯咯的机簧响动。

咚咚咚的三下,三枚精巧染毒的短箭,顿时刺入了这个刺客的胸膛。

只听见清脆的咚的一声,对方手中匕首也是顿时便坠落于地面子上。

垂死挣扎,那人好似还想狠狠的抓住百里聂的衣衫。

可是百里聂手掌轻轻一扯,那人的手指顿时也是抓了个空。

百里聂也是不觉笑了笑,伸手一拂,拂去了衣衫之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到底起身,缓缓的站了起来。今日他一身衣衫,其实也谈不上如何的华贵,可是却令人不由得觉得满目华贵逼人,令人不可逼视。那股子清贵高华的气度,也许亦只属于眼前这个男人,而天下绝无其他的人能夺百里聂的如此风姿。

如今这庭院之中血气冲天,遍地就是尸首,满地都是血污。

可饶是如此,百里聂浑身上下,却也是无半点污秽,更未曾沾染半点血迹。

元月砂有几分虚弱的依靠着树枝,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此时此刻,元月砂恍惚之间,却也是忽而有了这样子一个念头。

无论这地上有多少具尸首,这尸山血海之上,却总会有一个活着的人,而这个人就是百里聂。

无论死多少人,百里聂却也总是会活着的。

元月砂慢慢的捏紧了自己个儿的手掌,手掌间的锐痛,却好似不断的加深。而她内心之中,却也是禁不住翻腾起了几许的痛楚和酸意,说不出的心尖恼怒难受。

这地上纵然满是尸首,可是百里聂却也好似浑然不觉,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来到了墨润跟前。

“阿润,你还好吗?”

百里聂的嗓音,却也甚是柔和。

墨润还剩下一口气,还未死。

他是个极凶狠的性子,可是他却也是未曾留意到,自己如今看着衣冠楚楚的百里聂,竟似不自禁的透出了几分畏惧之意。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妖物。

是无比的可怕,无比的凶狠。

这天底下,怎么就生出来这样子的一个怪物?

百里聂却也是不觉轻轻叹了口气:“他们要杀你,我将他们杀了,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却也是让墨润脸颊之上的肌肉轻轻的抽动。

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人影,恨不得将百里聂生生的揉碎了,吞到了肚子里面去。

百里聂那柔和的话语说得那么样儿的好听,可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蕴含了浓烈的毒素,足以将人置诸死地的。

这个长留王殿下取人性命,想来却也是绝不会是替自己报仇。

然而这世间最凶狠的怪物,样儿却也是既温柔,又和气,客气得不得了。

他轻轻笑了笑:“不过,别人不会知晓是我杀了他们的。是北域尊主欲图行刺,属下不肯顺从,他们都死在你的手里,一个不留。很快,整个北域就会陷入内斗,自相残杀,相互攻击,最后他们会消失在龙胤的土地之上。不过其实,你说得很对,这些杀手早就已经废了。我不过是将这些苟延残喘的废物货色,送走最后一程。他们已然全无曾经威风赫赫的北域杀手锋锐之气,不过,是一群酒色之徒。”

墨润蓦然咳嗽,唇中咳出了一块块的黑血。

他盯紧了百里聂,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凶狠。

百里聂有着那么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而这双眼珠子,却也是一眼能瞧出别人的欲望,也能瞧出这个人的弱点。也许正因为是这个样子,百里聂这个妖物,是更熟悉别人内心弱点所在,并且因此能伤人极深。

墨润知晓,此时此刻,自己无论说什么话儿,都是自取其辱的。然而此时此刻,他终究按捺不住,只因为这缕疑惑,始终却也是存于墨润心尖。

他满面血污,艰涩的言语:“为什么?”

虽只短短的三个字,可是墨润相信,百里聂是知晓自己想问什么的。

百里聂瞧着他:“如今你自然知晓,我灭你北域之心,我对你的仇恨,没一刻可放下,没一时忘怀。你是知道的,可是不明白我为何这样子做?对不对?”

“阿润,你素来是自负,觉得自己天分不错,为人也很聪明。不过在我看来,你这位北域尊主,也是不过如此。其实我最佩服的,是当年创造北域的墨家先祖,第一任北域之主。他创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在北域这个世界,有属于北域的森森规矩,阶级划分。每一个孩子,从孤儿开始,就开始被迫接受这一切。等他们已然成年,他们已然与北域这个世界密不可分。他们打小受了那么多苦,一旦熬出头,想要的便是借着北域的规矩,恣意欺辱下一层的杀手。正因为这样子,层层叠叠的组织结构,让人欲罢无能,更无心离开。他们最开始受害者,可是最后却成为北域这套规矩的维护者。”

“故而就算这么多年来,政权更迭,也有过一些统治之心有心碾灭北域。北域可能一时重创,可是一有机会,却也是死灰复燃。就算是我百里聂,有心除掉北域,却也是困难重重。于是我已然明白,北域的根本,并不是统领北域的尊主,也不是那些十分厉害悍不畏死的杀手。而是组织一切,牢不可摧的北域组织制度。”

“故而,我利用你的野心,让整个北域离开的北漠,迁入了龙胤。你们成为了长留王府邸的私人杀手,并且享受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荣华富贵。多少年的森森杀手制度,不过三四年光景,早便已经溃不成军,崩溃得一塌糊涂。有些东西建立和维护很是困难,可是若要毁去,却是很容易的。”

“如今你与这些北域头领死掉,北域内斗必定是会元气大伤。可是这一次,北域也不会好似从前在北漠那样儿,有机会死灰复燃,再塑辉煌了。”

“你说,这等算计,岂不是绝妙?”

“这才是真正的,斩草除根。”

墨润这样子听着,一双眼珠子却也是禁不住渐渐浮起了灰败之色。

他那耳边,却也是听着百里聂轻柔的叹息:“我是答应过定不会取你性命,还发过毒誓。不过,你该不会跟你那些蠢笨的属下一样,相信我会说话算话吧?”

元月砂听了,心尖却也是不觉冷笑,自己似乎还是应该感激百里聂的。至少他教导自己这方面时候,却没藏私。什么发誓,尤其是发毒誓,就跟喝口水一样,轻轻松松,可是千万不必当真。就好似元月砂,也绝不会是那等会困于誓言的人。除非,是对苏姐姐说过的话儿,她才会当真放在心上的。

百里聂言语却也是禁不住添了一缕淡淡的无奈:“所以阿润,你不会厚着脸皮,等着我违背誓言,要你性命吧。我觉得阿润要是知晓羞耻,自己也是不该苟延残喘,不想继续活下去吧。”

墨润喉头呵呵的笑了两声,一双眼眸却也是顿时蕴含了缕缕绝望与悲凉。

百里聂的言语,是那样子轻柔,却恶毒的好似当面打脸,蹂躏了墨润最后的尊严。

他一生虽是残暴凶狠,却是自负骄傲,胸怀大志。想不到到最后,竟被百里聂如此的羞辱,说他不知羞耻。

他也再也都,活不下去了!

墨润闷闷咳嗽了一声,蓦然唇中喷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一块软肉这样子喷了出来了。

只因他刚刚,用尽了自己的力气,生生的将自己个儿的舌头,生生咬断!

那血也是闷住了墨润的咽喉,惹得他面颊涨红,喘不过气来。

可此时此刻,他却蓦然侧头,死死的瞧着元月砂。

元月砂微微一愕,她不觉心忖,墨润也许是恨极了自己了。毕竟,在墨润瞧来,百里聂是因为自己而杀他。就在刚刚,墨润也是如此控诉的。

可是墨润此刻眼中,却好似有些个别的神采,好似有什么别的东西,别的情愫。

他只这么怔怔的看着元月砂,自然什么也不能说,想来也是不想说。

旋即,他头一歪,顿时气绝身亡。

元月砂慢慢的抿紧了唇瓣,心口却也好似泛起了缕缕的波澜。无论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元月砂小时候的梦魇。

如今这样儿就死了,也是让元月砂微微有些恍惚。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是和好几个女孩子一起踏入这个恶魔的宫殿的。

其中,有个叫小青的姑娘,怯生生的拉了自己衣袖,小声低低说:“你不要怕,只要不犯错,我们不会有事的。”

那时候自己瞧了小青一眼,却也是禁不住在想,明明怕的人,是小青才是。

可是没过几日,自己服侍墨润沐浴,那热气腾腾的水池里面,却已然泡着一具女孩子的尸首。

就是那个怯生生的小青。

她后来亦才知晓,小青拿错了香料,墨润误以为她捧来了毒药,就弄死了这个小姑娘。

那时候,她瞧着很镇定,可是却很怕、很怕。

每天晚上睡觉时候,都是会悄悄的发抖。

可是如今,这个当初欺辱自己,让她如履薄冰的恶魔,已然是就这样子死了!

元月砂慢慢的回过神来,眼里渐渐流转了神光。

他死得好,这样子的人,早就该死了!

元月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身子又好了许多了。

她目光轻轻的闪动,纵然百里聂知晓这解药会慢慢发作,却未必能精确算到自己身子康复的状态。

也许吧,可能就是这样儿,自己许还是有可趁之机。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暗暗的摘下了发钗,轻轻的藏于自己的衣袖之中。

而她面上,却也仍然是那么一副极虚弱的模样。

百里聂却也是轻轻的侧过身,微笑的瞧着元月砂:“月砂你瞧,你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儿,我已然是替你做好了。”

元月砂冷笑:“他们根本都是自相残杀!”

百里聂不以为意:“我有挑拨离间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唇角好似蕴含了浅浅的笑意。

而这样儿轻柔的笑意,却如春风一样的和煦。

元月砂目光轻轻的闪动:“其实今日,殿下本就欲布局杀他。否则怎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你散功之日,送了匕首激月砂来你府上。然后,别人便是觉得,你屏退左右,便是因为我,而不加以怀疑。如此一来,殿下正值散功,又没人保护。北域尊主自然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了。”

她真应该感动,百里聂为他们久别重逢,所做的悉心安排。

这可真是一举两得。

想不到百里聂平时看着好懒散,其实居然这样子勤劳。

百里聂笑容不改:“这岂不是极为有趣。”

他心里面也是这样子想的,这岂不是极为有趣?

月砂先是相信了自己的解释,却看到自己和这位北域尊主加以勾结,必定会怀疑和失望。

可是没想到,自己是忍辱负重,处心积虑算计报仇。如此转折,当月砂发觉误会自己真心之后,也多多少少会不自在。而且,自己还当着月砂的面,处置了月砂痛恨多年的北域尊主,这可更是博人好感的举动。

若不悉心安排,自己又怎能刚一相认,便能做事讨月砂欢心?

他心里默默在想,月砂,你实不应该怪我不够真心和坦诚。谁让你性情竟然是如此的刚烈呢?要是我态度真诚一些,只怕你已经宰了我了。

可是,自己就偏偏喜爱月砂这份刚烈。

他的月砂,有着别的女子没有的,一股子与众不同的韵味。

百里聂心想,自己是喜爱元月砂的。

他伸手,轻轻去拂元月砂的肩头,嗓音微微一柔:“月砂身子可是好些。”

元月砂收敛了眼底的光辉,却蓦然手掌一翻,运足了全身的力气,捏紧了发钗刺入百里聂心口穴道。纵然是慌乱之间,元月砂手掌所刺的穴道却也是极为精确的。

然而发钗一刺,却也好似膈到了什么软绵的物件儿上头,生生被阻住,也是不太能刺进去了。

元月砂心下一凛,忽而觉得肩头一麻,一股子融融内劲儿传来,使得元月砂身躯顿时一软。

百里聂扶住了元月砂,朝着元月砂不觉笑了笑。

他轻轻的取走了元月砂手指之上发钗,再轻轻巧巧的,为元月砂别在发间。

元月砂扶着百里聂的臂膀,颤抖无力的缓缓收紧,却也只能是无力抓紧百里聂的衣服料子。

她瞧着百里聂,眼睛里面充满了恼怒。

蓦然,元月砂自嘲也似笑了笑:“殿下果真是爱惜自己。”

百里聂眨眨眼:“你也知道,我身子娇弱,故而这衣衫里面,套了一件护身的银丝软甲,不太容易刺得破。改明儿,我也是和你做一套。”

“殿下不是身子虚,走火入魔,这几日武功使不出来了。如今瞧来,似乎也并不是这样儿。想来这个也是骗人的,诱得墨润下手。”

百里聂慢吞吞的言语:“他配吗?让我月月都来那么几次不妥当,还要喝些药汤,小心提防。这么折腾,就为了让墨润入圈套。想一想,墨润也是没这般大的面子。只不过,我想了个法子,让别人以为我散功的日子,和实际的差了一天。其实到了明日,才是我散功的日子。”

他慢慢的一拢元月砂发丝,为元月砂轻轻的理理头发:“我冒些险,自己不打紧,可是你要是有些个什么危险,我却不知晓该怎么样儿。月砂,我总需想得妥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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