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诡计·2058年10月】
“女士们,先生们,根据卫星的监控图像,我们可以确认‘金丝雀’已经离开了芬斯,我们有十分可信的情报渠道,可以确定目标正在前往北方。”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继续轰炸,把他赶回笼子里去?”
“(小声地)老巫婆....不,哈格曼女士,让我们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一群蚂蚁?”
“是人,莱恩先生,是帕贝尔·格兰森的支持者。”
(短暂的沉默)
“(小声地)混球....过去十个月已经证明直接针对帕贝尔·格兰森本人没有任何作用,我们无法承担起使用武力击溃对方的代价,所以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你的意思是——”
“下毒,恐吓,在他的随从中挑拨对立,继续制造高压环境——约翰尼先生,这似乎是你的专长,有什么建议吗?”
“不,我认为帝国开拓部的精英们已经足够专业,请继续。”
“(小声地)懦夫....感谢你的金玉良言,还有其他人有任何建议吗?”
(沉默)
“很好,看起来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么我宣布,这项决议全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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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击溃了追击的骑兵队以后,维尔德曾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子,在他们展现出战斗的力量之前,尚且遭到这样严厉的追捕,那么在他们打败第一支追兵后,又会面对亚赫大公怎样的愤怒?
为此,他格外虔诚地增加了祈求的时间和频率,希望伟大的神能给予一些启示或者帮助,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让他一度有些失望,把这认为是神的第二次考验。
万分警惕地度过三个月后,维尔德突然发现他们没有遭到任何追击,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没有回应就是伟大的神给予的启示,并深深为自己的愚昧和贪婪感到悔恨。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维尔德相信亚赫人确实已经放弃了追击,于是难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作为难民,维尔德和他的追随者们没有土地,没有武器,更没有什么食物和财富,原本维尔德打算抢下附近的长牙城,以此作为据点来抵抗攻击,积蓄食物,但亚赫人的退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们可以一路朝西北方突进,沿途劫掠来积蓄武器,战斗经验和至关重要的食物,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就一举穿过艾尔·卡拉德领的边境进入艾因海姆,利用积蓄的食物,他们可以在不破坏当地秩序的情况下和平抵达纳法海姆。
和诸国王不同,在教廷的控制区域,维尔德坚信即使是难民也有一席之地,狄伦已经崩溃,组建新的防线势在必行,他们可以借机加入新的圣战,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混到一个牧师甚至高阶教士的身份。
但来自纳法海姆的客人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这彻底打乱了维尔德的计划,在做出进一步决定之前,他必须了解纳法海姆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维尔德的队伍不同,来自纳法海姆的难民只有几十人,维尔德不知道他们是一开始就只有这么多人,还是在逃难的路途中逐渐减少到这个程度,他关注的是别的事情。
从纳法海姆逃到亚赫至少要四五个个月,而且不论维尔德怎么想,也想不出亚赫有什么值得难民期待的地方,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盲目流窜到这里....也就是说,在最坏的情况下,纳法海姆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已经爆发了混乱,甚至比亚赫和诸国王间的战争还要早。
心事重重的维尔德在营地中心见到了被重重包围的纳法海姆人,对方的首领似乎已经了解了一些与他有关的事,因此刚一见面,就立马恭敬地跪下,语气激动又虔诚地向他问好:
“尊敬的亚赫主教!感谢您愿意屈尊下顾....”
维尔德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一天被称为主教,僭越的惶恐在他心中蔓延,他一边在心中向伟大的神忏悔,一边迫不及待地打断了这个陌生人的话:“不!我不是主教!为什么你要这么称呼我?”
这回答让维尔德眼前的陌生人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您——您不是吗?这怎么可能呢?我听说您带着四十人就击溃了十倍于您的骑兵.....我、我还听说您得到了神的恩赐,所以我想您一定是本地的主教,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四十人——这个说法让维尔德愣了愣,然后他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纠正了这陌生人的说法:“包括我在内,是八十二人,死了四十个。”
他没有兴趣再纠结这个话题,也没有兴趣向这个人解释伟大的神和其他众神的区别,他意兴阑珊地在这陌生人面前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小心翼翼地回答:“利夫....我没有姓氏,主教——不——先生....”
“跟我说说纳法海姆的事,不瞒你说,我们正打算到那去,直到你们出现为止——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起纳法海姆的时候,利夫的脸上涌现出一股沉重的悲伤,随后转变为惊恐和仇恨,他含混不清地小声说:
“教皇陛下死了....”
这答案完全出乎维尔德的意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作为人类领袖,强大,仁慈且睿智的教皇也会离世,在他出生之前,这位老人就已经领导着教廷发起了多次圣战,在他衰老不堪的时候,这位老人仍在坚持救济平民,建立学校,组织下一次圣战。
但突然间,来自纳法海姆的人确认了教皇的死讯,哪怕他实际上根本没有亲眼见过教皇本人,维尔德仍然感到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消逝了,一种难言的悲伤和失落萦绕在心头,他试着重新捡起散乱的字词,发表一些看法或哀悼,但也没有成功。
利夫不知道维尔德的想法,但在这位奇怪的主教发表进一步指令之前,他什么也不敢做,只是颤颤巍巍地匍匐在地,直到维尔德终于成功地收拾好心情为止。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保持着语气的平静:“教皇已经前往了神国,可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消息?你们又怎么会沦落成难民?”
利夫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惊人的仇恨,咬牙切齿地说:“是新任教皇!他是个残忍的疯子,把众神的教诲全部抛诸脑后,他封锁了阿尔索普教皇的死讯,开始强行征召平民参军....他要发起一次新的圣战,目标却不是恶魔,而是东方的诸国王!”
“只因为反对他的主张,小阿尔索普先生就遭到了囚禁,全靠小阿尔索普先生的魔法,我们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听说他还要召回卡洛斯军团,还有东方的所有主教和牧师....”
说到这里,利夫的情绪彻底崩溃,他泣不成声地说:“不要去纳法海姆了,主教,那真是一片地狱....”
如果放在一年前,维尔德绝不会相信教廷竟然决定和诸国王开战,但考虑到现在亚赫正遭遇的战争,这件荒唐的事情居然也有了一些可信度,他没有简单地相信这些言辞,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和思考后,开始攻击对方的说法:
“你说你是纳法海姆的难民,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是他过去从游商那学到的小技巧,对付思维混乱或见识不多的人非常有效,无论对方是急于辩解,还是拿出巧妙的理由,他都能借此得到一些消息。
听到维尔德的怀疑,利夫不出意外地急切了起来:“我——我也参加了小阿尔索普先生的反对集会,所以....”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小阿尔索普先生告诉你的?”
利夫忙不迭地点头同意:“对,对——”
维尔德又沉默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问:“你应该把这些告诉和风堡主教,微风堡主教,或者明卡洛斯甚至奥克汀的主教,他们会奖赏你的,为什么你偏要选择沉默?”
“那很危险!你根本不懂!我不知道谁是支持他的,谁是反对他的!我绝不能回到纳法海姆去!”
出乎意料的,利夫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极大的反应,他猛地站起来,激动且恐惧地说:“我们可以到东边去,可以到南边去,只要还有一口残渣可以吃,怎么也比回到纳法海姆好!”
突然间,他仿佛被抽空了力量一样,虚弱地倒在地上,小声地哽咽:“我——我不能参加他的军队,主教,我不能向人挥剑....索尼娅女士一定会摒弃我的....主教,救救我,我不能....”
“他是个邪教徒!他正在毁灭我们,要把我们领向邪恶的地狱....尊敬的主教——请您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
维尔德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分不清这男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恐惧,但他丝毫没有被对方恳切的语气打动,只是继续冷漠地问:
“你称呼我为主教,为什么你不信任别人,却愿意信任我?”
利夫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鼻涕和眼泪,却掩盖不住他那充满了希望光辉的神情,他哽咽着,卑微地,虔诚又期待地说:“因为——因为您也是流浪者,所以我想,或许你....”
“小利奥波德先生救了你,为什么你不跟着他一起走?”
利夫又把头低了下去,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他要穿过司法神步道....他是众神的爱子,从身体到品行都纯洁无瑕,可是我呢?我们过不去的,我们会死在那里,我们没有资格....”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哽咽起来,维尔德甚至分不清他是正常人还是疯子,这让他感到烦躁。
“最后一个问题,新任教皇是谁?”
利夫的语气又蓦然变得惊恐,还带着彻骨的仇恨:“是博希蒙德!来自奥兰海姆的博希蒙德!噢....你开启了一场不光彩的战争....睿智的希尔伯会挫败你的阴谋,光荣的欧洛修普会斩断你的野心,强大的亚伯拉罕会把你的灵魂在铁砧上反复敲打,仁慈的索尼娅女士也要唾弃你,你要永远被公正的劳尔....”
利夫喋喋不休地诅咒着,但维尔德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他说这些胡话,他焦躁地站起来,迈步远离这疯癫的男人,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
“在这等着,我们会确保你每天都有一块面包,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走,否则....我们会把你们遣送回纳法海姆。”
利夫一愣,维尔德的威胁让他大惊失色,他饱含恐惧地高声回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绝对不跑,我——我动也不动,我保证!”
“我向索尼娅女士起誓,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否则就让我的头立马掉到地上!我哪也不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