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年12月15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那些外乡人在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发起了突袭。
他们驾驶着巨大的飞行战舰,穿着着足以崩断刀剑的坚固盔甲,掌握的武器可以轻松杀死我们最装备精良的骑士,连大教堂也被他们随手抹去。
我的朋友,时任芬西主教尤利西斯·温莎·威廉姆斯也因此殉职,他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曾为我以及下城区的诸多贫民提供过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一生致力于践行美德,散播希望,难以想象他会突然遭此厄运。
好在他的独女逃过一劫,梅丽莎·威廉姆斯和她的好友当时并不在大教堂内,我收留了她们,但这不仅是出于怜悯,而是因为在这场灾难过后,我需要更多的导师来教导平民。
外乡人几乎摧毁了下城区的一切,贵族们还没有发声,但我知道他们不会把我这种人的死活放在心上,我有义务担起这个责任,因为是我引来了那些外乡人的攻击。
我会扩张我的学院,并雇佣贫民来重建下城区,是时候把“食物祈求仪式”告诉人们,虽然这很残酷,但美国佬的攻击杀死了数不尽的平民,或许我的精神可以承受住现在的数字,但我想我最好还是谨慎一点,就先从扩大后的学院开始尝试。
我的实验依然没有什么进展,但外乡人已经发动了一次袭击,我敢肯定,他们绝不会停下,第二次攻击很快就会到来——甚至已经到来,看来我不得不放弃这些真有意义的事务。
假如我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我就能稍事休息;假如一天能有七十二小时,我才能够游刃有余,但我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这对我未免太过苛责,科学,人民以及战争的重担都压在我身上,而我甚至没有帮手。
那些外乡人的战舰高悬天际,威廉主教组织的反击连一半的距离都无法跨越就已经颓然消散,可他们转眼就能将主教和他的骑士团一起消灭,能够对抗这些人的只有我,准确来说,是我身上的神力。
我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过强大四阶,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法师的总和,但它们并不属于我,而是神明的施舍,但假如没有这份力量,我真的能对抗那些外乡人吗?
我保留了一些来自外乡人的武器和盔甲,希望这能给我带来一些启发,或许我真的可以从中得到什么,但那是以后的事情,在我的研究取得足够的成果之前,我需要更加谨慎地思考现在。
假如摒弃这份力量,我和那些外乡人的差距已经无法估量,这不是计谋或者经验能够弥补的空缺,连我最引以为豪的知识都只是对方掌握的冰山一角,在残酷的碾压性优势面前,恐怕连逃跑都是奢望。
如果不是这份力量,我会死在芬西,而艾琳则会遭遇更悲惨的命运,我了解那些(一片浓厚的墨迹)外乡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很抗拒它们,但又依靠着它们才能活过今天,这就像奴隶主给奴隶烙下的印记,既是家畜的记号,又是保护生命不受他人侵犯的禁令,而我就是那个奴隶。
为什么是我?他们想要我做什么?这些问题至今没有答案,利昂忒尔或许是唯一的知情人,但他并不愿意告知,我很恐惧,但这种情绪不会一直延续,只要我投入工作,不论什么工作,我就能忘掉它们,我可以一直工作,直到我找到答案为止。
——《远征录》,第一册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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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年12月17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让-保罗·萨特先生曾经说过:我思故我在,我们之间间隔了近百年,却面对着同样的困扰,经历着共同的折磨,他为我展现了一条道路,只是我没法说服自己简单地接受这个答案,我的力量已经凌驾于全体人类之上,哪怕有一点偏差也会导致毁灭,我必须万分谨慎地约束自己。
外乡人的军队是那么强大,他们的武器远超于我的想象,也凌驾于所有我已知的,属于人类世界的魔法之上,在我面前却不堪一击,这说明我的力量或许也已凌驾于整个人类世界。
我意识到,我已经变得太过危险,即使目前我还保持理智,目前我还和我的同胞们站在一起,但未来呢?我是个不稳定的炸弹,而且是核弹,我才是那个最大,也最恐怖的威胁,尤其我已经不再是我,我的体内藏着一个过去的幽灵。
我该怎么办?我该做些什么,才能预防这必然发生的未来?我需要有人知道我的弱点,我必须确保当关键时刻来临时,有人能够杀死我,以阻止最终的悲剧。
那些外乡人入侵的余波还在持续,我买下了一些尸体用作解剖和实验,虽然暂时没有时间,但我把它们冻了起来,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抽出空来。
另外,我在考虑是否要继续举办十二神典礼,十二神典礼是这片土地上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它承载着平民们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如果芬西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还能进行典礼,或许就能让人民焕发希望和动力,正好,主教的女儿得以幸存,她可以替我负责这件事。
我会想办法从废墟或者富人手里搜刮多余的食物,然后用它们救济贫民,这样就不至于让太多人饿死,也能尽可能推迟我公布“食物祈求仪式”的时间——就目前而言,我仍然需要清晰的思维来统领大局。
我的生命不属于我,我的意志随时可能消亡,但在那之前,我拥有无可匹敌的神力,我能做成我想做的一切,我会成功,这次也不例外。
——《远征录》,第一册第九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