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年8月17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就在昨天凌晨,吉勒斯堡遭遇了又一次恶魔的袭击,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已经是我抵达吉勒斯堡后的第五次袭击,恶魔们依旧不知疲倦,悍不畏死,即使我升起魔法,也丝毫不能阻碍那嗜血的黑潮。
《万辞全书》上记载的仪式比想象中更可靠,和我想的一样,恶魔们每次攻击都要消耗我的魔力才能阻挡,但它们的攻击所带来的消耗几乎微不可查,即使在维持护盾的情况下,我依然能够不间断地朝着护盾上的缺口喷射火焰,这样它们就没有任何机会入侵生活区,除了一些恶心的灰烬以外,平民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另外,我注意到五次袭击都发生在夜晚,我不确定这是否和恶魔的习性有关——假如它们有的话,又或许是因为人们需要在夜晚休息,所以它们才特意在防线最虚弱的时候发起攻击?也许是,但不能忽略的是,每一次袭击的时间都比上一次稍晚一些,第一次遭受袭击时,吉勒斯堡仍只是黑夜,而在这次袭击时,恶魔们发起攻击的时间已是凌晨。
这也和主教所阐述的规律相悖,也许在黄昏深处发生了什么,但恐怕我再也没有时间去探查了,这次袭击以后,黄昏的界线距离城墙又拉近一线,仅用肉眼推测,它距离城墙或许已经不到二十米,也许在三到四次攻击后,黄昏就将彻底跨过城墙,也就是说,狄伦的最后防线将失守,留给我们的实践只剩不到两周。
哪怕不立即行动,但我们至少应该开始准备,等明天一早,我就会和主教商量这件事。
——《远征录》,第一册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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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年8月18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出乎我的意料,主教竟然同意了疏散平民的建议,并且这不是临时起意,主教早已为今天做好了准备,拿出了一份详实的计划,这似乎有别于他的一贯态度,但作为经验丰富的圣战指挥官,这才符合他的身份。
这同时也是圣战一贯的做法:按照主教的计划,他会逐渐抽调一些不那么精锐的战士离开战线,作为护卫和看守,护送难民们返回克洛希安,而克洛希安的主教威廉会接手这些难民,他们会协助威廉建立起新的防线,其中有些也会成为骑士侍从,或者被编入赎罪军。
按照以往的经验,距离恶魔们真正占领狄伦还有相当漫长的时间,直到黄昏的边界出现在克洛希安的天际之前,它们不会对克洛希安发起攻击,因此威廉主教还有充足的时间能够布设防线,训练骑士,教廷也不必同时构筑两道防线,能在这短暂的空隙中喘息。
在撤离之前,平民们必须最后一次进行服役——修复破损的防御设施,打磨利剑,并将军械库中最后的箭矢和炮弹搬到墙头,在那之后,他们就可以跟着伤兵离开,主教和剩余的骑士们会在吉勒斯堡坚守到最后,我也是一样。
——《远征录》,第一册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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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年8月19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今天是不幸的一天,在阅读《万辞全书》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一个巨大的墨点)令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那是一些仪式,一些独特的仪式,它们没有对应的魔法,全由希尔伯创造,效用独特的仪式。
(略微扭曲的字迹)它们的名字是“灵魂切割仪式”,“灵魂收集仪式”,“灵魂静滞仪式”....诸如此类,这是一些专用于处理灵魂的工具,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它们就是曾用来处理我的工具。
我来到这里并非出于自愿,我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意识上一秒还在飞机里,下一秒就变成了婴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那些鲜活的记忆都是梦境?现在,问题有了答案,一个直观的,确凿无误的,一针见血的答案。
我的人生被抹去,被一个虚幻的梦境所替代,被一张阴暗的帷幕覆盖,但这甚至不是我最在乎的问题,我无法停止这痛苦的思考:我还是人吗?我所学的一切,我所有的知识和技巧,我所感受过的所有爱,信任和仇恨都在教我怎么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但现在,我从根本上斩断了我和过去的联系,我不可能还是人类。
我是什么?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本来的人生呢?就像一个玩笑一样被轻易抹去?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做,我又怎么配得到这样的待遇?他们怎么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
(变形的字迹)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远征录》,第一册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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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年8月20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我稍微好了些,至少恢复了食欲,饥饿驱使着我离开了房间,但这是好事,证明我和人之间还有些许共通之处,肉体和本能的枷锁仍在束缚我,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觉双脚着地,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我不会撕下昨天的记录,也不会隐瞒,如果有人以为那是我的耻辱,那就大错特错,那是我的仇恨,我坚定的决心,那是一份清单,一份血债,总有一天要有人偿还,届时他会后悔他对我做过的一切,不论那人是希尔伯还是索尼娅。
如果我的人生只是一场戏剧,众神桌上的一纸笑谈,那么想必我出生在克洛希安也并非意外,这里是距离前线最近的国家,而正巧,在我第一次觉醒,得到那些卡牌距今已经接近两年,这些时间足够我变强,掌握足够的力量来抵抗恶魔,却又来不及发掘太多真相——假如他们对我其实不甚了解的话。
哪怕他们对我了如指掌呢?这也是一样的,克洛希安是个陷阱,芬西也是,但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针对我本身,还是为了培养我对恶魔的仇恨?可能太多,而我了解得还太少,只有一件事可以确认——克洛希安必然是个陷阱,一段注定黑暗的未来正在那里等待我。
——《远征录》,第一册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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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年8月21日,我是帕贝尔·格兰瑟姆。
今天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教廷再次派出了使者,希望我能前往雷克西昂,根据使者携带的信件,教皇已经时日无多,而雷克西昂的传送信标也已经搭建完成,出于好奇,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一要求。
我在一座城堡的顶部落地,这里的风貌和狄伦以及芬西都不相同,其中最大的区别在于,这片土地上绿意盎然,建筑也大多是单层或双层的木质结构,只有教堂才允许使用石料,且高度大于三层,每座教堂的顶部都分别雕刻着一名神只的圣徽,即使在城堡顶端,也能看到络绎不绝的人潮涌入教堂。
教皇本人,声名显赫的贤者埃斯塔斯·德·阿尔索普也在城堡顶上,以教皇的身份来说,他是个相当奇怪的人,身边没有守卫,形容枯槁,体态佝偻,穿着整整四件不合身的,过于宽大的沉重长袍,全靠一支锡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与他虚弱外表相反的是,他体内的魔力极为强大,早已超越了人类应有的极限。
正因如此,他染上了一种怪病——魔力正在逐渐取代他的身体,而这种侵蚀,直到今天为止,已经逼近了他的心脏,被魔力替代的肢体虽然还有相同的形态,却早已丧失应有的功能,这正是他濒临死亡的根本原因,更糟糕的是,这种疾病拥有家族遗传性,而他此前已经亲眼看见他的儿子因相同的疾病离世。
这种疾病闻所未闻,我甚至想象不出它的原理来,更不可能知道治疗的方法,如果可以,我倒是很乐意研究这种疾病,只可惜不幸罹患它的人是教皇,更让人失望的是,我本以为他应该对我略有了解,可实际上,教皇本人甚至还笃信继承者的存在。
这是什么疾病?它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假如是魔力,那是否意味着有朝一日我也会染上相同的病?毕竟现在我和他是我仅知道的,魔力超出凡人上限的两个人,这会是众神未来控制我的手段吗?用这虚假的生命来威胁我?
我不知道,也不想考虑,也许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完成了我的复仇,我应该把时间投入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明天就是吉勒斯堡难民动身的日子,我该回芬西一趟,给他们准备些礼物。
——《远征录》,第一册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