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盛京城,热闹非凡。街道两边的商铺、邸肆张灯结彩,大街上人流如织,正在准备迎接从南越大胜归来的七皇子孟义昀。
近来,京中谣言四起,陛下有意废黜嫡长,改立战功赫赫的七皇子为太子。此间歌舞升平中,于是又有了另一番微妙的气息……
离城门口不远,临街的一间茶楼上,一对衣帽遮掩、相貌却极为惹眼的年轻男女正在交头接耳。
“有计划了吗?”
“没有——”
“现在是‘昌平叛乱’两天之前,时间可是你选的。照我说,应该直接回七皇叔小时候,把他给杀了,一了百了——”
孟戌安做了个割喉的姿势,配合着难得一见的“凶狠”眼神。
“呵——”
夜瑶偏过头,用关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杀小孩子……你动手还是我动手?而且,皇宫大内,我们怎么混进去?”
“可是,就算我们混进太子军中又有什么用呢?他自己都活不过三天了……难道我们两个能反杀逆贼?”
孟戌安扭过头,注视着街上的动静。
今日是父皇的长兄——太子孟义璋,带领亲卫悄悄出城的日子。城外过千精兵早已集结完毕,两日之后,他会亲自率兵伏击七皇叔孟义昀不足五百人的进京队伍,然后顺利把自己和麾下将士的性命全都交代给对方。
隔日,皇爷爷斥七皇叔与部下为逆贼,下诏废除其爵位,将其贬为庶人,又令五城兵马司缉拿他与部下归案。
京中兵马轻心大意,本以为逆贼会束手就擒,不想却遭到孟义昀和部下的激烈反抗。驻扎在京畿百里之外数万南军将士赶来驰援,很快将前来征讨的人马杀的片甲不留。
孟义昀胆大妄为,擅自发布檄文,揭露太子谋害兄弟的事实,并且拥兵自重,围困京城,要求朝廷查清真相,为他和麾下将士正名。
皇爷爷震怒,诏令各路番王入京勤王,并许诺将册封诛杀逆贼孟义昀的皇子为太子,继承江山大统。
半个月后,三皇叔——庐江王孟义昌,死于阵前乱箭之中。
一个月后,五皇叔——淮阴王孟义源,重伤不治而死。
一个半月后,九皇叔——陈留王孟义江,病殁于败逃的路上。
……
三个月后,他的父皇——当时的二皇子孟义卿,从潜山归来,召集数万义军,挥师入京勤王。鏖战半年之后,终于在卧龙岭全歼孟义昀及其麾下最后三百八十七名将士。
皇爷爷大喜,当即要下诏册封太子,父皇三辞而受。
半个月后,皇爷爷驾薨,父皇继位,下令诛杀参与叛乱的南军将士三族。历时半年,共诛杀逾十万人。
大夏立国以来最大的叛乱,自此终于结束。
“大善人,你现在怎么老想着杀人?你七皇叔的可怕之处在于,心中源源不绝的怨念,就连忘川水和阿鼻地狱的酷刑都消磨不去。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他怨念的来源,及时阻止,切断源头。”夜瑶低声说。
孟戌安喝了口茶,低声回道:“他的怨念,天下皆知。明明曾是皇子之尊,却因为兄长的嫉妒和鲁莽,背负了逆贼的骂名,手染了那么多亲生骨肉的鲜血……要是我,生生世世的悔愧,都无法消弭。”
他说的很有道理,人的怨念之源多数都是悔恨。所以凡人都想要后悔药,求而不得,念念不忘,生生不息,亡而不止。
夜瑶点点头,左顾右盼道:“这三天,是最关键的三天。如果我们能阻止孟义昀杀死太子,他就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生出成了亡魂还无法放下的执念。”
话虽如此,如何做到却是难题。
父神留给人族的“溯洄诀”,用起来虽然简单,但是条件极为苛刻,不仅能够停留的时间只有三日,而且孟戌安的“七星天剑”和剑灵夏禹,还有七哥勉强灌入几分仙灵的“明菡浮光扇”,甚至化于无形的“幽冥鬼火”,他们都没能带到这里来。另外,还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来历,就意味着不能在这里找任何帮手。
现在,他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凡人,要想阻止手握重兵、嗜血嗜杀的王爷和有心杀人的太子之间的生死之争,简直难于登天。
……
“出城了——,那几个就是东宫亲卫。”孟戌安低声急促地说。
夜瑶伸头一看,只见一辆宽敞的马车不急不徐从大街上走过,几名身着锦衣的侍卫骑马护在左右,各自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富家子弟出行,你怎么断定他们是东宫的亲卫?”她嘀咕道。
孟戌安抬手一指,“看佩剑,他们的剑是内廷制式的。”
“那万一是别的皇亲国戚呢?”夜瑶又问。
“小迷糊,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寻根究底?你看——,最右边那个人,他叫:曲靖,告老还乡之前是宫中的御林军统领。三十年前,他正是东宫亲卫……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孟戌安无奈解释道。
夜瑶眼珠一转,一脸狐疑地说:“太子都死了,身边却有亲卫活了下来,还在你父皇当政后当了御林军统领……御林军是皇帝的亲兵,统领必然得是心腹之人。你父皇如此重用前太子身边的旧人,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难道他们早有往来?”
仔细品一品,的确有些阴谋的味道。
孟戌安摆摆手,“你可别瞎琢磨,也许是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父皇当时一心修道,搬到潜山不肯回京,怎么会和东宫亲卫有来往?”
的确,这个时候的事情和孟义卿还没多大关系,深究下去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走吧……跟着他们出城,找到精兵埋伏的地方,再想办法混进去。”
丢下一锭银子,夜瑶起身去拉孟戌安,急着要走却没拉动他。
回头一看,他正看着背街的小巷出神。
“怎么了?”
她伸头望去,只见两名年轻女子正在巷中拉拉扯扯。其中一人身材窈窕,青丝如染,唇红齿白,是难得一见的人间殊色。
“喂!你想死吗?正事不做,偷看大姑娘!”
她一把扯住孟戌安的耳朵。
“喂——喂喂——疼!”
孟戌安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指着巷子里的人说:“你看仔细了,那两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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