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上师不是温溪所杀吗?”
白川疑惑不解,“你说的真凶跟这卷禁术又有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装作事不关己!”
夜瑶审视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你为了试探我与靳羽的身份,精心布局逼我们释放妖火,不惜杀死太白上师!”
提起太白上师,她的心中满是自责。
“其实,我也是帮凶之一。若非我为了寻找初棠遗骨,贸然将他灌醉,他也不会被敖沐浅轻易刺死……”
“你说什么?沐浅刺死了太白上师?!”白川惊诧不已。
太白上师被害时,他就在玉珠峰上。几位上师勘验的很仔细,也找到不少线索,但其中没有一条是指向敖沐浅的。夜瑶忽然指证她杀人,确实带给他不小的震动。
“这不可能!沐浅法力微弱,根本没有能力刺杀上神!”他笃定地说。
“你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净,还要为她狡辩。”
悲愤与失望交加,夜瑶直言道:“太白上师德高望重,与其他上师皆有师徒之谊,上师们完全没有动机杀害他。至于温溪和逐月上师,他们死前承认了所有罪行,唯独否认杀害太白上师。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绝不可能苟活于世,抵死否认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上师,那便是弟子了!敖沐浅不仅有动机,她还有水母冰凌,用在醉酒的太白上师身上,使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死后也无法查验出来。”
白川边听边摇头,“昆仑虚法力不低、有独门绝学的弟子不少,你又怎能断定是沐浅所为?”
“第一,凶器被无根之水洗过,没有留下一丝灵力,显然凶手很聪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可她却选了一把崭新的剑,还刻意将它丢弃在现场,似乎有意把行凶的对象指向某个甚少练剑的门派。可是,剑的尺寸都差不多,造成的伤口也类似,一般来说很难查验出处,若是习惯用剑之人,大可直接用自己的佩剑杀人,而不是找来一把新剑。这件事情反复一想,凶手很可能出自以修习剑术为主的一门,而她自己惯用的兵器却不是剑。”
夜瑶顿了顿,继续道:“昆仑虚九门中,最精于剑术的,便是我们天英门和太白上师自己的天芮门。不过,自从我姑姑和温溪上师那代之后,太白上师已经很久不教习剑术了,而是带弟子们研究一些禅学经义。”
白川眉头紧蹙,“就因为一把随处可见的铁剑,你就怀疑天英门弟子?怀疑沐浅?是不是太牵强了?!”
夜瑶无端的指控,显然不能让他信服。
“第二,玉珠峰九门当中,天英门弟子最少,而且最为慵懒。可是那天,为数不多的天英门弟子却表现的极其勤奋,竟有一半人都在天芮门帮忙,不仅负责通知各门上师到峰顶,甚至承担了去玉虚峰报信和接引神尊的任务。这说明一点……”
“什么?”
“说明他们到的够早!我问过其中一名弟子,他说,那天是敖沐浅集结他们上山顶的。到达天芮门之后,他们才听说太白上师被刺身亡。”
“沐浅……”
白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太白上师之死是天意相助,便借此布局试探夜瑶和靳羽,却没想到沐浅可能早就知道上师的死讯。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太白上师从玉虚太清阁借阅的《六界异闻考·上卷》,在他被杀之后丢失了。纠其原因,正是最后一章中的记载:拥有鲛人族血统的上神,血液可使灵兽陷入疯狂。我查过天族仙籍,有记载以来,鲛人族从来没有人修成上神,而有鲛人族血统的上神……唯你一人。”
夜瑶偏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敖沐浅杀死上师,拿走《六界异闻考》,根本是你授意的!因为,我太信任你了,不仅告诉你上师案上卷册的事,还告诉你我的怀疑。你知道我一定会回去找它……只要再看一次,就会发现当年的秘密!但你还需要我的信任,需要我去帮你找‘封魂印’,不希望我发现你早已卷入神族内部的争斗中来!”
“不——,不是这样!”
白川用力地摇着头,“我承认,昆仑虚的灵兽暴乱的确因我而起,但那只是一场意外!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册书卷,也不知道你所说十几年前沐浅的所作所为,更没有指使她杀害太白上师!当时,我被困在逐越的丹房,明知道你有危险,却无法脱身支援,无奈之下只能尝试传说中的禁术,并未料到会给昆仑虚造成那场劫难……”
“噗——”
他头一偏,吐出一口鲜血。
血花落地,竟然融掉触到的卵石。
地面腾起一阵烟气,其中满是元阳之力,灼热的气息让牢房周围都燥热起来。
“你自己没服药?”夜瑶大惊。
那日,长华殿上,白川为了保护她,承受了不轻的天雷重击。现在,他自己没有服药,却巴巴的跑来给她送药。还真是苦情戏中的苦情戏!
只是这戏码,实在不适合他……
“阿泽——”
她苦笑道:“你别这样,我怕!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再也无法把你当成曾经那个真诚、善良、勇敢的小伙计了。你越对我笑,越关心我,越对我温言细语,我心底就越是害怕!”
“你……害怕我……,雪离跟我说过。”
白川无奈地看着她,“但我必须告诉你,自从在临仙镇第一眼见你开始,我便生出了不该有的挂念,甚至想过放下一切回去找你,陪你在凡间守着那间小小的汤药馆。我隐藏身份、试探你、让你找冥印、逼你来天宫……但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如果早知有今日,我宁愿你还在凡间……跟那个凡人在一起。”
“咳咳咳——”
他的口中不断咳出血沫子。
天雷的伤轻则动摇根基,重则危及性命。
“你赶紧走吧,如果你死在这儿,我怕是无法继续苟活了。”夜瑶背过身去。
白川抬头望着她的背影,痛苦地皱着眉头,“瑶儿,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爱你,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以神龙之名起誓,过去现在将来,永远不会背弃你!”
……
“那天妃露华呢?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与泫光斗法也是因为她?”夜瑶慢慢回过头。
她自知此事与自己无关,却还是问出了口。可是事到如今,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与露华相识已久,甚至……有过白首之约。后来,父帝与她偶遇,相中了她,安排她成为西江水君的义女,并将她纳入天宫为妃。我们便成了‘母子’,曾经的关系也成了关乎性命的秘密。有一个人,拿捏着这个秘密,屡次要挟于我,便是泫光。为了自保,我必须杀他!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白川回答得干脆利落。
只要她有一丝在乎,他的心就不会死。
只要人心不死,就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