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郡主威武霸气!”
耳畔传来一只鹦鹉拍马屁的欢鸣声音, 身下虽然躺在柔软之处, 但感觉得到明显的晃动,他微微动了动手, 往左边『摸』索了一下, 结果手掌心触碰到一片柔软的皮『毛』, 被『摸』了,懒洋洋的小黄懒懒睁开眼,一双红『色』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人。
燕景辰睁开眼, 徐徐坐了起来, 入眼所及一目了然, 这是一辆宽敞的马车, 他身下是一方木板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棉被, 所以感觉没有那么硬,马车内部到处是机关, 不想在马车里卧着, 可以直接把木板床收起来, 留下一部分当长椅或长凳。
他背后被挡板隔开了, 里面分成许多小格子, 装着各种物事,延伸出车轱辘吊着很大一团,从外面看, 很大一个车屁股。
现下不止小黄在看燕景辰, 雪团小玉小白小黑也都纷纷睁着清澈茫然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他。
他的视线落在正掀开车帘子和外面扮作车夫的亲卫说话的小丫头身上, 看着她神气的样子,他又气又笑,一时间都不知该不该生气了。
姬七紫今天穿了窄袖米白『色』上衣和浅紫『色』裤子,不管是上衣还是裤子就只绣了一种花纹紫天灵,头上依旧是梳着双丫髻,但以往披散的头发都被绑成辫子垂落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跳跃着。
“鸟要掉了啊。”依旧是鹦鹉的声音,燕景辰这才发现鹦鹉好像在车顶。
姬七紫直接探头往外面一看,没好气道:“傻鸟,被养残了,不会飞吗?”
这只鹦鹉是太外公纪蒲给她的,太外公说傻鸟总是惦记着她,他时日无多了,就把它留给她。
“不飞,不飞。”傻鸟表示当它傻么?有免费的车驾不坐,干嘛要自己费力?
姬七紫被逗笑了,放下车帘转过身,双眼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
“啊,景辰哥哥,你醒啦?”她心中流窜过一丝怕怕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反正做都做了,那就厚脸皮到底。
她扬着灿烂的笑脸往里面一坐,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凑到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少年身边。
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情,心头肯定不爽,景辰哥哥不是一般人,且他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生气,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很懊恼,怎么就轻易被她算计了呢?
她双手抱上去,紧紧的抱住燕景辰的胳膊,撒娇道:“景辰哥哥,你别生气嘛,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燕景辰神情很无奈,目光挪到胳膊上的小肉手上面,叹道:“在京城不好么?”
姬七紫心中高呼了一声,才撇嘴道:“在京城很无聊嘛,我长这么大,也就去过避暑山庄,还不知道天下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她眨眨眼:“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我读了那么多书,现在就该我实践的时候了。”
她说罢掀开车帘,外面的车夫是两个人,都是姬七紫的亲卫,年纪在十七八岁之间。
燕景辰坐到车边,往外面一看,这丫头带这么多人,是打算去剿匪,还是打仗?
姬七紫坐在他对面,笑眯眯道:“明天我会让大家分开,不然,我前脚离开京城,后脚某些州郡知府、县令就知道我的行踪,这可不行,我就想到处走一走,多看看不同的世茂风情。”
她身边留下十来个人就行了,其他人都分成小队让他们到各处收集消息去,学习了这么久,总要学以致用,是时候看看他们学习的成果了。
现在队伍行走在一条县道上,但都是修得平平整整的水泥路,道路两边隔着一定的行间距种着柏树、柳树、松树等,还有树下开着许多颜『色』的小花。往下才是被农人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庄稼田地,这时节水田里已经栽下了水稻,稻苗已经长得很旺盛,还有山坡上一大片金黄『色』,许多人在山坡上劳作。
山峰层峦叠嶂,绿树成荫,因为傻鸟惊叫的缘故,引起许多鸟雀跟着欢鸣,导致耳边八方都是禽鸟的声音,整个地界一派祥和安宁。
地里劳作的农人远远看到县道上的车队,个个趁着站起身间歇休息的工夫看了一眼,因为离着远,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和议论。
两边车窗窗帘被掀开,燕景辰看着往后倒退的景『色』,再看对面小丫头欢快的笑颜,心头一软。
以前也是被拘得太紧,所以才会对凡间好奇,现在就让她玩个够吧。
“救鸟啊。”傻鸟鸟头从车顶倒吊下来,燕景辰回头一看,就看到傻鸟掉下去。
姬七紫扑到对面窗户口,啧啧称叹道:“果然是傻鸟,连自己的本能都忘了。”
马车没有停,两个亲卫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只傻鸟啪叽一下摔到地上,它还在哀鸣:“救鸟啊,救鸟啊。”
两个亲卫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也不管它,径直驾驶着两匹白马往前走。
燕景辰瞥了一眼,淡笑道:“不管它?”
姬七紫摇头笑道:“不管它,要它自己飞回来。”
她转而抱着身边人的手臂,脸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燕景辰能感觉到她浑身都散发着喜悦之光。
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所有白马黑马和车队都走过了,傻鸟看着一去不回的车影,尖叫一声,然后扑腾着翅膀努力往前飞。
但这只傻鸟被养得太肥了,飞太远真的要鸟命啊。
“小翠,飞不动就别飞了。”
后面车队的亲卫们调侃傻鸟,傻鸟充耳不闻,即便觉得翅膀很沉重,看到最前面的马车,它一鼓作气飞上前,又啪叽一下掉在了车顶,有气无力道:“虐待鸟啊。”
姬七紫被它逗笑了,燕景辰望着车顶看不到的鹦鹉,又看了几眼雪团五宠,心中暗道,不知这只鹦鹉有没有这个运气开启灵智?现在这鹦鹉耍宝耍得很溜,但依然还是凡鸟。
中午时分,队伍在路边停留吃午饭,马车上什么都有,煮饭的火炉自然也不少,亲卫们自己吃干粮,也就姬七紫他们这里,因为顾及着燕景辰的身体,所以用火炉煮易克化的白粥,配着萝卜干等咸菜一起吃。
燕景辰坐在马车上,姬七紫歪头看他,笑『吟』『吟』道:“景辰哥哥,晚上我给你做叫花鸡呀。”
燕景辰没说什么,他心中暗道,在燕家时,他的食谱就没有出现过叫花鸡这样油腻的食物,不管是鸡鸭鱼肉都做得非常清淡,当然他不重口腹之欲,偶尔不想吃,就施障眼法糊弄过去。
午饭后,把原地打扫干净,短暂的午休之后,队伍继续前行。
黄昏左右,天际只剩下最后一丝红霞,队伍才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处河滩边。
队伍安营扎寨,升起篝火准备做晚饭,还有亲卫骑着快马往前去探听方向,这一整天,他们行驶了将近九十里路。
.....
姬淮和燕景轩派的四个人骑着快马从京城出来,沿途跟着道路两边的人打听行踪,他们从戌时左右出发,因为骑着快马,大概会在亥时过后就追上队伍。
姬七紫离家出走的事情,自然很快就被景元帝及一众皇子、皇孙知道了。
景元帝听完孙大同所言,思考了一下,说道:“孙大同,派人送一块令牌给无双。”
孙大同有点糊涂,不知陛下是何意?
景元帝噙着一丝笑意道:“不能白玩,得做点事情。”
孙大同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陛下是想让郡主游玩的同时,顺道清理一下地方上的贪官污吏。
至于燕景辰,景元帝提都没有提一下,反正有二郎神三位神仙,孙女的婚事根本轮不到他安排,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为非作歹之人,她喜欢谁就是谁。
肃王府,姬林和妹妹正陪父母一块吃饭,他们的家宴是真正的食不言寝不语,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待吃过晚饭,听到管家来报:“回禀王爷、王妃,刚刚得知的消息,无双郡主领着她的亲卫队离家出走了。”
姬林一口茶水喷出去,震惊得跳起来:“无双离家出走了?”
肃王一个眼刀看向儿子,神情严肃道:“你小子想都不要想,给本王老老实实呆在皇城。”
肃王妃这回没有拆台,她也不会让儿子离开,这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婚事一点没着落,想离家,想都不要想!
姬林瞬间委顿,堂妹都不提前通风报信一声,他们不是顶顶好的好兄妹么?
其他皇子知道后,也都有点懵圈,完全是措手不及啊,侄女是觉得京城太小,不够她施展,所以跑出去祸害别人了吗?
怀王抱着闺女,唉声叹气道:“小梧桐,你姐姐跑路了,这以后京城可就少了许多乐趣呢。”
怀王妃垂眸忍笑,侄女在京城时,确实很热闹,京城人人怕她啊,她出京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满京城的纨绔子弟都要弹冠相庆了,以后他们就算约架也不怕无双郡主突然冒出来,然后他们就被罚扫大街了。
小梧桐已经五个来月了,对小梧桐、梧桐这个经常听到的名字很敏锐,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蠢爹,张嘴啊啊叫着。
怀王吧唧一下亲在女儿脸上,笑『吟』『吟』道:“哎呀,真乖,小梧桐,我是爹爹哦。”
文昌星君去见自己上司,结果燕家没人,他稍稍从燕家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家上司被七仙女劫持出京了。
他一点也不沮丧,反而脸上带着笑容回来了,当着杨戬和太上老君的面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讲了出来。
“这么容易就被七仙女劫持了?”太上老君捋着胡须笑眯眯道,杨戬也深以为然,七表妹现在还是凡胎,怎么能暗算神君?
文昌星君耸肩:“就是这么容易啊。”
即便是武力、修为再高,如果不对一个人设防,对方就能轻易算计到他。
……
入夜,满天星辰,清风吹拂,吹起河面一阵又一阵涟漪,河面并不宽,河对岸是一片茅草地,风吹起,便随风『荡』漾。
草地上还燃着火堆,亲卫们皆闭目养神,姬七紫拽着燕景辰在河边欣赏夜景。
“景辰哥哥,你还生气么?”她抱着他的手臂,头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眼睛眨啊眨。
燕景辰低头瞧她,左侧鬓间的头发顺着风吹到脸上,衣袖也随之顺着风飘摇。
姬七紫看不懂他眼中的含义,只是觉得很温暖,会让她沉溺于其中。
他摇头道:“对小七,我永远不会生气。”只是很后悔,当初他放任了,然后就沉睡修炼,等他出关,她已经消失在地府了,若他多思考一下,她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还险些神魂俱散。
“嘻嘻。”姬七紫的喜悦溢于言表,依偎着他,指着天上的群星发出十万个为什么。
比如,天上的星宿,最开始并没有什么紫微星、文昌星之类的,后来怎么会出现这些星宿呢?
燕景辰琢磨着他若讲了不就掉马了么?他只能含笑不语。
姬七紫见他不回答也不以为意,继续发问,只要不是涉及到本身,燕景辰都回答了,理由是他从古籍中看来的。
静谧的夜里突然传出来一阵马蹄声,边上的亲卫立即举着火把照亮来人,奉命而来的四个下属立即亮明身份。
培养感情被打扰,姬七紫嘟拉长了小嘴,但没办法,谁叫她把美男子劫走了,人家兄长派人来找,也是应该的。
走上道路,燕景辰走了两米远见他大哥派来的两人,他认识,是他大哥的心腹随从。
姬七紫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才看向她爹派来找她的两个人。
两名青衣男,一个个子高一点,一个个子矮一点,左边高个从衣襟里『摸』出一块令牌。
“郡主,这是殿下让属下交给您的。”
姬七紫只是扫视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她爹没生气?竟然把太子令牌给了她一块呢。
她接过来,疑『惑』道:“我爹没说其它了么?”
两位随从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高个男子说道:“殿下和娘娘最后交代,让您尽兴了,早日回京。”
相比于姬七紫这边和睦的场景,燕景轩的两个随从就苦着脸,他们心中暗道,这可怎么交差?
不管两个随从怎么想,他们没有在此处河滩边停留,而是彻夜返回京城,有太子的随从在,即便关了城门也能进城,他们劝不了五爷回京,那就只能承受侯爷的怒火了。
……
子时过后,夜空明朗,水中月影婆娑,昏暗的天空之下,河流弯弯曲曲形成一条清亮的银带,延伸到远方。
姬七紫睡在帐篷里,燕景辰在她旁边的那座小帐篷里休息,原本夜里他很少睡眠,今夜在这荒郊野外,没有想到却能睡着。
杨戬和文昌星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五百米外的县道上,顷刻间两人的身影又出现在帐篷外面了。
杨戬翻手,手心冒出一些灵光,他挥洒之后,灵光顺着呼吸进入闭目沉睡或者执勤的亲卫们体内,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进入了深沉次的睡眠当中。
燕景辰从帐篷里出来,看着他们两人,无奈道:“你们又来作甚?”
文昌星君挑眉道:“来看神君是如何被劫持的呀。”
杨戬唇角微微上扬,眼中也带着明显的笑意,让燕景辰有几分无语,以前清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美男子就睡在旁边不远处,姬七紫睡前就觉得她会睡得很安逸,果然她睡得十分香甜。
但突然身体里涌现出一股异样,把她从美梦中搅醒了,她还有点混沌,『迷』茫着双眼纳闷怎么半夜突然醒过来了呢?
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就在帐篷外面,她不需要额外去想,就知道是什么人。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她保持着睡眠的姿势,就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心中却不知该想什么?
她以为他们会很快离开,哪知道他们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似乎不打算睡觉,她是凡人,比不得他们,闭眼听着听着就再一次睡着了。
……
天明,晨曦初『露』,早晨的风夹着一股凉意,入眼所及都是一片清新,教人心底舒畅。
姬七紫的亲卫女头领叫肖琦,男头领叫林飞,两人领着各自的下属准备早饭。
看着迎着朝『露』的美男子,林飞低声道:“不是说燕公子身体非常不好吗?这样吹凉风没事么?”
肖琦看了一眼迎着晨光,变成一幅画的美男,低头一边继续忙手上的活,一边说道:“你管那么多作甚?应该调养好了吧,现在是夏天,天气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吹一点凉风就生病?”
姬七紫从帐篷里出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看到河边欣赏日出的燕景辰,立即颠颠的跑上前。
雪团五宠四周溜达了一圈,看到主人起来,五只就从县道上排成一队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远处的群山被一团浓雾笼罩,山脚下这一处那一处冒着轻烟,直冲云霄。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传来,就见东边县道上跑过来三匹黑马,马上三个人,不过看装束和穿着,却是皇宫的太监。
姬七紫扭头一看,眼珠子一转,皇爷爷不会也派人给她送令牌来了吧?
事实还真是,三个太监,为首的是一个小总管,他双手呈上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上书写几个字:如朕亲临。
总管太监躬身垂眸道:“郡主,陛下口谕,郡主玩得开心,玩得尽兴,但别忘了偶尔做点为民请命之事。”
姬七紫嘟嘟囔囔,最后说道:“好吧,我知道了。”
旨意传达到了,三人一刻不停便返回去了。
这下没有人打搅了,吃过早饭,营地收拾妥当,除了留下三辆马车,十个亲卫之外,其他人都分散走了,约定了在保州府城相聚。
……
不赶时间,一路上行驶速度就较慢,当天路过一座城镇,还不到住宿的时间,姬七紫便让停下了,此时时间不过酉时。
这座镇叫凤凰镇,当然不是因为出过真正的凤凰而得名,而是前朝某位皇后就出自这个小镇,自那之后,这座小镇就改名为凤凰镇,迄今为止有两百年的历史了。
且每年五月十五日,凤凰镇都会有花卉节,是纪念皇后之故。
当年应当是凤凰镇的百姓为了讨好皇后的举措,但久而久之,这一天就变成了凤凰镇的一项习俗了。
明日才是花卉节的正日子,但从五月十日开始,整个凤凰镇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姬七紫这一行人,外加几只宠物,在人来人往的凤凰镇不算突兀,因为凤凰镇几乎是保州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凤凰镇虽然只是镇,但却比西南区域一些县城更繁华。
离着京城近,各大城镇就是门面,凤凰镇镇口的建筑物恢弘大气,这两天更是被鲜花簇拥着,莳花弄锦,好似一名面容严峻的男子突然勾唇一笑。
进了镇之后,先找了一家客栈入住,没有想到凤凰镇的客栈还挺紧俏,走了好几条才在一条僻静的客栈找到住宿,且就这家客栈也是宾客满座,他们刚把房间定下来,就有人来询问了。
掌柜挺好玩的,客栈满客了,他拒绝客人时,一脸心痛的表情,让姬七紫看得乐得不行。
“让姑娘见笑了,实在是平时老头子这客栈客人不多,也就一些庙会、花会时,才会满客,老头子做梦都想平时有这么多客人。”掌柜看起来年过六十了,却是个变脸大王,看向大堂里的客人一脸满意的表情,看向门外那两个因为客满而刚刚走掉的客人一脸心痛,表情转换自如啊。
姬七紫乐道:“理解,理解。”
燕景辰唇角微微上扬,眼中也带着几许笑意,这位老人家挺好玩的。
发现他们引起了客栈客人的瞩目,姬七紫连忙拉着燕景辰就上了二楼,先把他们的房间找到,然后便可以出去逛街了。
雪团五宠一个跳跃就跳上两步楼梯,紧跟着上了二楼,面对着那么多探究的目光,小黄这个懒家伙都感到害怕,赶紧抖着肥硕的屁股跟着跑上二楼。
安静的大堂瞬间就喧哗起来,但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凤凰镇离着京城近,无双郡主的大名焉能不知道?
如果说认人不好人,但雪团五只却很好辨认啊。
这些人低声议论来议论去,掌柜起初还没有注意到,待注意到后,和坐在门边的江湖汉子那么讨论了几句,顿时整个人就有点傻了。
“老贾头,你傻啦?”壮汉五指在掌柜眼前晃来晃去,掌柜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道:“我刚才和郡主说话来着……”
姬七紫他们上了二楼之后,把包袱这些放在了同一个房间里,最后去马棚停马车和喂马的亲卫提着鸟笼子上来,傻鸟飞到姬七紫面前,扇着翅膀讨好道:“无双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姬七紫弹了它头上的绿『毛』一下,说道:“马屁精,就会这几句话。”
“无双郡主威武霸气!”傻鸟蹭了蹭她的手,又开始拍马屁了。
燕景辰抚着小白轻轻笑了一下,小黑也把自己的头凑上去求抚『摸』。
一刻钟后,姬七紫和燕景辰,还有肖琦、林飞四个人下了楼,其他人都留在客栈看守行礼和给雪团它们喂萝卜。
下了楼,客栈大堂瞬间又安静下来,姬七紫扫视了一眼,发现客栈的客人多了很多,她挑了挑眉,没打算探究。
四个人走出客栈之后,大堂里瞬间从各处钻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就像蜜蜂那样,嗡嗡嗡个不停。
走过客栈所在的这条街,来到整个凤凰镇的主街了,家家户户商铺张灯结彩,门口摆着许多盆花,空气里充斥着各种花香。
行走了一段距离,从小商贩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当中听出来,凤凰镇整个镇和周围的百姓都依靠种花为生,京城每年会出现一些花王,就有一两盆花出自凤凰镇,也就导致每年凤凰镇的花会,一些爱花者就会来凤凰镇淘花。
逛了一会,找了一家酒楼用饭,饭后继续逛街,确实有许多漂亮的花,姬七紫都有那个冲动想买下来,但想到自己行走在外,颇有不便,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了。
直到镇上的夜市结束,姬七紫才拽着燕景辰回客栈,此时雪团五宠霸占着床铺和木榻盘成一团安睡,其他亲卫看到郡主和头领回来了,这才回他们的房间就寝。
一夜无话,第二日是花会的正日子,从早上巳时开始,延续到夜里亥时,这一天都是花的狂欢之日。
今日外来者还更多一点,街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而前几日没有摆出来的一些极品花卉终于摆出来叫卖了,以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
上午拍卖了五盆花,不到上一次京城牡丹花会牡丹花王的品级,但也是一众爱花者的心头好。
中午在一处酒楼用饭时,周围人议论什么的都有,倒是在一众有关花的消息当中夹杂着一件香艳爱情故事。
“那冷家姑娘和裴越泽私奔了。”
“真的假的?冷秀才岂不是要气死了?”
“谁说不是呢,这冷秀才虽然有点学问,但他最是迂腐古板,裴越泽被他祖母上衙门状告不孝,裴越泽的科举之路就这么断送了,冷秀才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他是宁愿退婚……”
“既然他这么古板,怎么还会做出退婚这样的事情?”
“可怜了裴越泽,科考之路才毁在祖母手上,订了亲的岳家也要退婚。”
“这冷家姑娘倒是重情重义,可,私奔未必会讨到一个好结果。”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啊,人生还长,谁知道今天看起来有情有义的情郎它日不会变心?正儿八经的婚嫁好歹有娘家可以为其出头,她这私奔的找谁为她出头呢?
……
姬七紫和燕景辰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从这些人话语里可以分析出,他们是同情那个叫裴越泽的读书人,对他祖母很是不屑,可惜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作为以科举为出路的读书人,被祖母状告不孝,就有污名在身,在世间可谓寸步难行。
下午,凤凰镇又拍卖了五盆极品花卉,买这些花的都是外地人,其中一人,姬七紫还认识,是京城某个公子哥,买花回去孝敬爱花如痴的祖父。
公子哥没有看到姬七紫,不然他可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是宁愿不买花,都不想和大魔王碰上。
晚上的花会更热闹了几分,或者是灯火阑珊的夜晚给花会平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这个晚上拍卖了七盆花,每一盆花都比白日的更美,价值更高。
拍卖会结束,姬七紫拉着燕景辰从人堆里挤出来,虽然她没有买花,但她欣赏到了每一盆花,也不虚此行。
站在拱桥高处,往热闹的街市里面看去,每家店铺屋檐下都挂着红灯笼,所有的灯笼连起来,弯弯曲曲,就是一条长龙盘卧在高处,俯瞰着众人。
“景辰哥哥,很美,是不是呀?”
燕景辰看向她手指指向方向,轻轻一笑:“嗯,很美。”
肖琦和林飞很识趣的没有跟上来,两人站在桥头,肖琦低声道:“燕公子笑起来很好看。”
林飞咳嗽一声,正『色』道:“不美?郡主图他什么?”
肖琦没忍住笑了出声,她郑重点头道:“确实,长得美,『性』格还好,每天放在眼前看一眼都觉得高兴了。”
临近亥时,夜市的热闹渐渐消散,行人也都陆续回家,商铺打烊,很快喧闹的街市就安静下来。
次日,姬七紫他们便结算了房钱离开了凤凰镇,一路上听着傻鸟翻来覆去地说那几句话,听得姬七紫耳朵都起茧子了,但傻鸟小翠依旧不改。
燕景辰看着鹦鹉,不知想什么,突然问道:“这只鹦鹉是雄鸟吧?”
姬七紫眨眨眼,点头,燕景辰无语道:“那为什么叫小翠?”
外面肖琦、林飞已经没忍住笑出了声,鹦鹉其实在宫外的时间多,就是被他们给养着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看它羽『毛』翠绿,就干脆叫小翠,后来才发现是雄鸟。
“它的羽『毛』是绿『色』的呀,叫小翠多形象。”姬七紫指着傻不拉几的鹦鹉说道。
燕景辰轻笑道:“那它以后应该会很讨厌这个名字。”
傻鸟豆大的绿眼睛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茫然?它歪头搭在窗户上,翅膀一抖动,就飞到了窗外,身影顿时消失,而后就听到它落到屋顶的声音。
……
这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十天后,姬七紫他们来到了一座县城,离着保州府城不过五十里远。
但这座县城要到府城,需要翻过一片严峻的山脉。
傍晚时分在县城一家客栈落宿,因为这座县城是陶瓷生产基地,虽然不像景德镇那么有名,但整个街上什么商品最多?那就绝对是陶瓷。
正在客栈里休息,有人敲门,肖琦出去了一会,回来说前日第二十小队全员二十人被当着过路的富家少爷被陇山上徘徊的山匪抓上去了。
陇山就是通往保州府城必须翻越的那座山脉,近来朝廷严厉打击各路盗匪,但总是抓不完,这陇山的盗匪是从别的地方流窜过来的,他们顶多在陇山盘旋半年就会挪窝,不会等着朝廷抓他们。
姬七紫面『露』惊讶道:“我都还没有遇上,他们遇上了?现在知道是什么情况?”
肖琦摇头:“还不知道,第四小队已经到陇山,正准备里应外合救人。”
亲卫们都属于纸上谈兵,实际作战经验为零,姬七紫不可能放任不管,于是当即不在县城停留,趁夜赶往陇山。
这座县城离陇山三十里的样子,马车急速奔驰,花不了两个时辰。
肖琦和林飞频频看向燕景辰,不知道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现在天『色』黑得晚,但临近亥时,天幕早就漆黑如墨,该死的是它还变天了,明明在县城的时候还是星月疏朗,临近陇山天空的明月和星辰却被乌云遮挡了。
大雨说下就下下来了,三辆马车停在山脚下,姬七紫回头看向燕景辰,说道:“景辰哥哥,你和雪团、小翠他们在这里等我哦。”
燕景辰点头:“好,路上小心。”
两个男亲卫留下来,其余人都跟着姬七紫上山了,他们在山里特训过的,这样的雨夜走山路对他们并无任何影响,就是雨下得挺大的,大家人手一把伞,撑开可以当伞,合上就可以当武器。
傻鸟小翠也不敢抖威风了,外面风雨这么大,会把它变成落汤鸟的,它坚决不出去,但它又很怕雪团它们,躲在车厢长椅下面,抱着翅膀瑟瑟发抖。
燕景辰不禁一笑:“这鸟挺有趣的。”戏这么多!
雪团五宠靠着他,很依赖的样子,他叹道:“要不是我知道实情,我真以为你们背主了。”
撸了一把柔软的皮『毛』,燕景辰这才放开神识,延展出去的速度很快,顷刻间他脑子里就有整个陇山的地势了,他先找到了正往山上去和第四支小队汇合的小七,而后才找盗匪们隐藏的地方。
一片山坳地,零星的木屋和草屋稀疏的林立着,雨夜下,黑暗中,不知是几方人马,正打得不可开交。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