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吓呆了所有人。
顾一晨始料未及齐伍会随身带着一把枪。
齐简看着地上那个黑黑的枪口,心里一阵一阵瘆得慌。
然而接下来的话吓得齐简更是两腿发软直接跪了下去。
齐伍道:“拿起来自己开一枪吧。”
齐简跪在地上,哆嗦着,“大哥,你说笑话的吧,你肯定是说笑的。”
“呵。”齐伍冷笑一声,“是笑话吗?”
齐简脸上的表情一僵,他紧紧的攥着齐伍的裤腿,声音断断续续,“大哥,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不是肆意妄为吗?你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做错了事该受到什么处罚,不是你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你开了一枪,自己也应该受一枪。”齐伍把手枪捡起来塞进齐简的手里。
齐简摇头,拼了命的摇头,“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敢了。”
“没用的家伙。”齐伍将他扔开。
齐简趴回地上,生怕自家大哥在做出让他自残的事,紧紧的抱着抢。
夜色渐深,酒店大楼下一辆辆警车将整个大门围堵的水泄不通。
顾一晨坐在计程车上,看到了被绑着带上警车的身影,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麻烦师傅,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在抓逃犯,这情况怕是都出动了整个京城的警车啊。”计程车司机按下打表器,“这年头时局动荡不安啊。”
顾一晨没有回复,只是闭上了眼,她需要静静。
司机透过后视镜瞧了瞧没有声音的顾客,倏地瞪直了眼睛,他看着她心口处那大片红艳艳的东西,闻到了封闭空间里渐渐浓烈的血腥味,此情此景,他怕是没有胡思乱想啊。
顾一晨感受到车速在减慢,睁了睁眼,正好与司机对视上。
司机忙不迭的收回视线,嘴角抽了抽,前所未有的慌乱。
顾一晨道:“怎么了?”
司机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急忙回复:“没事,就是在想今晚上竟然没有什么车子。”
“这个时候,应该都在睡觉吧,夜深人静,挺好的。”
司机咕噜的吞了一口口水,她竟然这般从容淡定过多说出夜深人静挺好的?这个时间,哪里好了?
顾一晨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血,“这东西干了之后味道太呛了。”
司机更加谨小慎微,他越来越肯定这女娃娃身上染着的是血,人血!
“师傅,你有纸吗?”顾一晨突然趴在了司机的头顶上,阴测测的说着。
司机一个哆嗦,连喘气都不敢喘,他颤抖着把储物柜里的纸巾递了过去。
顾一晨抽出一张纸反复的擦了好几遍,手上的血还是没有擦掉,她又问,“师傅,你有水吗?”
司机憋着一口气,点头,“有,有。”
“算了,等一下给你弄脏了不好收拾。”顾一晨放弃清理了。
司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问,也不敢看。
顾一晨又一次的闭上了双眼,“师傅等一下到了你记得叫醒我。”
“好,你睡,你睡,我不会吵醒你的。”
顾一晨好像真的很困,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看见他近在咫尺时那还在冒血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刺激着她的理智。
“啊。”顾一晨气喘吁吁的惊醒过来。
“妈呀,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没有打电话,我真的没有报警。”司机抱头趴在方向盘上。
顾一晨睡得有些迷糊,她张望着四周,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而司机呢,全身哆嗦,更是被吓得语无伦次。
“我求求你,我上有老,下有小,别杀我,别杀我。”司机不停的求饶着。
顾一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轻轻的拍了拍司机的后背。
“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一晨道,“师傅,你在怕什么?”
司机憋着气,连哼都不敢哼一下。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你以为我杀了人?”
司机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顾一晨低下头,自己的衣服早就被血染得一片红,任谁在大半夜看到自己,估计都会被吓得够呛,她忙道:“这都是别人的血。”
司机紧闭双眼,他越发肯定这个女娃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了。
顾一晨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这不是别人的血迹难不成还是自己的?
她道:“对方被人打了一枪,我是去医院看他的。”
司机抬起头,听得半真半假,“不是你杀的?”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能打得过七八十公斤的大男人吗?”
司机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顾一晨哭笑不得道:“师傅,你一拳头就能把我打晕,你怕什么?”
“我不是良好市民吗,我怎么可能会打女孩子。”司机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气,“我见你浑身都是血,又是从犯案的酒店里出来,我以为你是同伙。”
“如果我是同伙,估计也走不出那家酒店里。”顾一晨捏了捏鼻梁,“可以去医院了吗?”
“诶,我马上走,我现在就开车。”司机一脚踩上油门,“这世道真的是太乱了,竟然还有人开枪杀人?”
顾一晨扭头看向窗外,五点的天,已经慢慢的开始有了微光。
医院里,还是那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
顾一晨打听到阎晟霖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这个时候阎家应该还有人守在那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的跑来医院,她潜意识里就想着过来,身体不受使唤的就想要过来。
“顾小姐?”阎昊毅正躲在楼梯间抽烟,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却没有想到还真是那个小丫头。
顾一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手捂了捂紊乱的心脏,她望向二楼处。
阎昊毅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下来,看着她浑身都是血,蹙眉道:“你没有回家?”
“我去办了一点私事,你哥情况怎么样了?”顾一晨坐在楼梯上。
“我本打算等天亮了再跟你说说情况,你倒是按耐不住自己跑来了。”
顾一晨心虚的低下头,“谁按耐不住跑来了?”
阎昊毅看破不说破道:“你放心好了,我哥命硬,死不了。”
“那就好。”
“听说抓到人了?”
“嗯。”顾一晨点了点头,“你怎么会在这楼梯间?”
阎昊毅一脚踩灭烟头,“我需要一点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说人话。”
“哈哈哈,烟瘾犯了,你要不上去看看我哥,放心,我妈回去了。”阎昊毅挑了挑眉。
顾一晨还没有做出回复,就见对方擦过她的肩膀往楼下走去了,那了然于胸的模样仿佛是看穿了自己特意跑来的用意。
重症监护室前有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稍稍看得见里面的情况,大致有一个身影躺着,他的周围有仪器在响。
顾一晨站在窗前,伸长着脖子企图更清楚的看见里面是什么样子,奈何玻璃完全模糊了视线,她无论怎么努力好像都徒劳无功。
“叮……”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顾一晨急忙挂断,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电话号码,眉头微蹙。
她刻意的走回了楼梯间,重新拨回了号码。
“顾小姐,我刚刚听说了你家里发生的事,你有受伤吗?”薛沛那边有风声传来,他大概是正在外面走路。
顾一晨靠着墙,声音有些哑,“我没事,谢谢薛先生的关心。”
“这年头真的是无法无天了,顾小姐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会替你处理好的,不能让你置身在危险之中。”
“嫌疑人已经找到了。”顾一晨打断他那些大义凛然又没有意义的话。
薛沛顿了顿,“找到了?”
“嗯。”顾一晨同样是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薛先生想知道是谁吗?”
“看来是我低估了顾小姐的能力,没想到才几个小时你就把偷袭你的人找到了。”薛沛心里越来越起疑了。
顾一晨轻笑了一声,“这个人程先生也认识,而且我觉得他之所以会来伤害我,也有程先生一半的责任。”
薛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这话,这丫头当真是童言无忌什么话都敢说啊。
顾一晨没有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道:“如果程先生那一天没有拒绝他,我想我也不会引火上身,不过说到头也是我自找的,没有调查好对方的身份就贸贸然的引荐给程先生,最后被人憎恨也是情理之中。”
薛沛听明白了,她说的这个人莫非是齐简?
顾一晨叹口气,“我这事就不麻烦程先生了。”
“顾小姐说的是齐简?”薛沛生怕她会挂了电话,急忙把疑惑点问了出来。
“嗯。”她依旧是那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回复。
薛沛放下手机,有短暂时间的震惊,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匆匆忙忙的赶到程景祁家中。
朝阳初升,阳光明媚。
程景祁正从跑步机上下来,瞥了一眼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助理,打开水瓶喝了一口,道:“你一大早上是被狗追了吗?”
“老板,顾小姐家昨晚上出事了。”薛沛稳住了心跳,这才开口道。
“咳咳,”程景祁被呛了一口,他把水杯放在桌上,“这女人怎么一天到晚的被人惦记着?她这次又怎么了?”
“被枪击了。”薛沛云淡风轻的说了四个字。
程景祁目光定定的看着跟自己表演波澜不惊的助理,加重音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上有人枪击了顾一晨,不过庆幸的是她没有受伤。”
程景祁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一腿,冷笑道:“这丫头究竟闯了多少祸,一天到晚的不是被打就是被杀?”
“枪击她的人老板也认识。”
程景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谁?”
“齐简。”
程景祁的动作一僵,他以为自己的耳聋了,重复的问了一遍,“是谁?”
“齐简。”薛沛老老实实的再回复一遍。
程景祁扔下毛巾,“他还没有死心。”
“看来他是盯上了顾一晨,非得出这一口恶气才行。”
程景祁皱紧眉头,“派人把这个疯子盯上,顾一晨现在可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他齐简这般肆意猖狂的欺负。”
“说来也奇怪,我派了人去齐简的住宅,可是毫无所获,倒是听说昨晚上大半个京城的警力都被派了出去,好像是在逮捕一个很重要的犯人。”
“大半个京城?”程景祁指腹擦了擦嘴角,“你问问李局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老板。”薛沛拿出手机。
程景祁走进洗手间,简单的冲了一个澡,等他再次出来之后,薛沛已经挂断了电话,正面色凝重的站在洗手间门前。
“老板。”薛沛有些欲言又止。
程景祁点了点头,“说吧,怎么回事?”
“李局说齐简杀了阎晟霖。”
程景祁正在穿衣服的手就这么僵硬的停放在半空中,他机械式的扭过脑袋,“你说他杀了谁?”
“昨晚上阎家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现在齐简被严密的收押着,任何人不得探视,连齐伍都没有办法进出。”
“哈哈哈。”程景祁大笑了起来,“不得不说齐伍真的是养了一个好弟弟啊。”
“他这个弟弟替他把天捅了个洞。”薛沛说了一个锦上添花的词。
程景祁穿好西装,戴上领带,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好,他道:“买点东西,咱们也应该去顾家慰问慰问。”
“老板,您就没有想过齐简明明是派人去杀顾一晨,为什么最后却误打误撞杀了阎晟霖?”薛沛一盆冷水浇下来,彻底熄灭了程景祁的好心情。
程景祁反瞪他数眼,“他们有一腿,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顾一晨说过她和阎晟霖毫无关系,如果他们没有关系,为什么每一次顾一晨出现问题都是他在帮忙解决?”
“这重要吗?”
“老板,上次解救方雨的人就是阎晟霖的人。”薛沛面色严肃,他越发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程景祁很显然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他摆了摆手,“顾一晨就算和阎晟霖再交好,阎晟霖也是要服从上级命令,他可不能随意调兵遣将。那件事,可能只是凑巧。”
“老板——”
“我现在要去顾家,你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