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夜风很凉,吹得人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然而,她却是走火入魔般迎着风而站着,像一座雕像,动都未曾动一下。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
顾一晨保持警惕的扭过自己僵硬的头,夜色微暗,天台上没有多余的灯光,男人的身影略显的有些模糊不清。
阎晟霖嘴边叼着一根烟,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痞子的玩味,他道,“不用感激我,一件衣服而已。”
顾一晨站的腿脚有些麻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
阎晟霖见着她不拘小节了起来,自然也不避讳什么,同样蹲了下去,“听说我家老大去找你了?”
“你的伤好了?”
阎晟霖伸长脖子凑到她面前,带着些许戏谑的微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顾一晨往后退了退,“你有话就说,别像个流氓一样不着腔调。”
“一点小伤而已,也就那群家伙跟死了爹妈似的连上级都惊动了,这不,被关了两天才肯放出来。”阎晟霖伸了伸手脚,“你是不是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准备以身相许?”
“我才十八岁,你调戏我这么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你也说得出口?”顾一晨瞥了他一眼,拿过他嘴角叼着的烟,自己倒是毫不拘谨的抽了一口。
也就是一小口,呛得她连连咳嗽。
阎晟霖忍俊不禁道,“不会抽烟就不要学别人抽烟。”
顾一晨抖了抖烟灰,继续抽着,“我只是太久没有闻这个味道了。”
“遇到心事了?”阎晟霖把烟头抢了过来,直接一脚踩灭。
顾一晨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我这个人向来都是睚眦必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前车之鉴,我竟是有些畏首畏尾了。”
“哟,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
“不是怕,而是打不过。”顾一晨自嘲般冷笑一声,“我现在还太弱小了,就如同我的年龄一样,弱小的别人只会把我说的话当成是放屁。”
“很有自知之明啊。”阎晟霖搭手在她的肩膀上,“告诉哥,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去。”
顾一晨扯开他的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喂,丫头。”阎晟霖突然喊了一声。
顾一晨回过头,不明就里道,“你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晚安。”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阎晟霖双手撑在地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星光闪烁,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顾一晨一进家门,蒋氏便拽着她的手进了内室,随后将银行卡放在了她面前。
蒋氏急喘了两口气,显然是被吓得,一张脸惨白无色,她质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顾一晨坐在床边,脱下了已经被潮湿的鞋子,不疾不徐道,“光明正大赚回来的。”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能力赚这么多钱?”蒋氏觉得自己的声音太重,生怕被邻居听见不该听的话,急忙压低着声音,“一晨,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一晨换好了鞋子,坐直身体,语气依旧懒散平淡,“这点钱就把你们吓住了?”
“……”
“你们都放心好了,我的钱清清白白,是靠我本身赚回来的,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未来,你们会看到堆满整间屋子的钱。”
蒋氏被吓得更不敢吭声了,大概是正在幻想一间屋子的钱是有多少?一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个亿?
顾一晨倒头就睡,将被子掩过头顶。
这一夜,她又做了那个梦。
仿佛还能感受到被抽筋剥骨的疼痛,疼得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
程景祁拿着那把血淋淋的刀轻晃在她眼前,还不忘得意的舔一舔上面红艳艳的血,他笑着,笑的可欢乐了。
“相尹,你的血都是甜了,我可喜欢了。”
“啊。”顾一晨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坐在黑漆漆的床上,满头都是被吓出来的层层冷汗。
她捂住剧烈疼痛的心脏,一刀又一刀被刺破了心脏,她感觉到自己快要呼吸不了了。
“一晨,怎么了?”顾天赐听见声音,直接破门而入。
顾一晨张着嘴,却是喊不出一个字,无助的朝着男人伸出手。
顾天赐被吓得七魂少了六魂,抱起妹妹就往诊所跑。
小时候的顾一晨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就会住进医院。
顾天赐一边跑着一边确认着背上的妹妹还意识清醒,时不时会喊她一声,“一晨别睡,马上就到了。”
顾一晨靠在他耳侧,声音很低,低到恍若梦呓,“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那是一种本能,面对死亡时,再高傲的人也会放弃尊严,她要活着,必须要活着,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完,她要报仇,她还要拿回曾经的一切辉煌。
她是人人尊敬的大师傅林相尹!
诊所里,顾天赐倒了一只热水袋放在小丫头正在输液的手下面,替她暖着。
故意城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声音,慢慢的睁开眼,入目的果真是单调的苍白。
“医生说你受了刺激才会引起心绞痛,是不是今天许洁他们一家人来闹吓到你了?”顾天赐说的很小声,生怕再惊吓到她似的。
顾一晨摇了摇头,“大哥,我有点口渴。”
“来,我们慢慢喝水。”顾天赐扶着她坐了起来,“烫不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