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砍断了,脚砍断了,肚子被剖开了,脖子以着一个可怕的姿势悬挂在桌角,鲜红的血趟了一地……
“啊!”顾一晨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这是她这一个月来每晚会重复做着的梦,梦里死亡的恐惧经久不衰的包裹着她,让她情不自禁的发抖。
2000年的6月,她死在了西城的无人岗。
是的,这是她上辈子的死相,在被人抽筋拔骨之后一斧头砍断了脖子,死的惨不忍睹!
她莫名的有些心疼发现她尸体的第一目击者以及给她收拾的警官们。
这会不会被吓出精神病?
顾一晨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从床上爬起来。
自从重生后,她慢慢的接受了自己这具病若西子时不时闹毛病的废柴身体,这女孩子,大概就只有一米五,不过18岁,一看就是发育不良。
不过也确实是发育不良,这个家庭是贫民窟里最贫穷的家庭。
一间屋子摇摇欲坠,里面挤满了一家老小,大哥二哥小妹,还真是越穷越要生孩子。
上一辈人自认为自己是笨鸟飞不起来了,所以卯足了劲儿的生崽子,企图让他们飞起来带着一家人飞黄腾达。
呵呵,还真是自娱自乐的可怜。
“一晨,你起来了没有?”母亲蒋氏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妇女,一双手黝黑又粗糙。
顾一晨正在刷牙,随口敷衍的回了一句,“起来了。”
蒋氏遮遮掩掩的把两张十块的钱塞进了她的手里,“明晚上你大哥要带女朋友回来,你拿这些钱去买一身好看的衣服。”
顾一晨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哥看媳妇儿不是应该给他买吗?”
“让你去你就去。”
顾一晨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哥看媳妇儿和她买衣服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现在可真正是需要钱。
顾一晨拿着母亲给她的小金库去的并不是服装商场,而是倒了一趟车去了古玩一条街。
或许这辈子没有人知道顾一晨是谁,但是无人不晓林相尹。
当然了,现在她林相尹也只是一具尸体!
顾一晨走进了古巷,这里是b市目前最繁华的古玩交易市场,大大小小的门面数不胜数,奇珍异宝也是眼花缭乱。
不过,真假参半。
顾一晨扣了扣自己的鸭舌帽,蹲在一地的古钱摊前,翻来覆去的捡来捡去。
“老板,这枚铜钱多少钱?”她问。
老板正在看报纸,眼搭子撇了一眼,“300块。”
顾一晨又随意的捡了捡,“那这枚呢?”
老板瞄了一眼,“四百块。”
顾一晨翻来覆去的又问了几枚,“那这些呢?”
老板就算再无心在意这个生意也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将报纸折叠在一起,推了推自己脸上的老花镜,语气不耐道,“你如果不买就没来瞎问,一边玩去。”
“我要买的。”顾一晨长着一张娃娃脸,乍一看时,还以为是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学生,她鼓了鼓小嘴巴,拿起另外一枚铜钱,“这枚呢?”
老板也懒得和她周旋什么,随口一说,“一百块就给你,你别来烦我。”
顾一晨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钱就一边玩去。”
顾一晨又从其中拨了拨,从中选出一枚不过自己拇指大小的钱币递了过去,“老板,这枚便宜点。”
老板看了看她手心里的玩意儿,在这个论斤卖的铜钱上,她手里的这一枚怕是连一克都没有,也许是被她一个小妮子吵的烦了,直接脱口而出,“得了得了,五十块就给你。”
顾一晨将手里仅有的二十块递过去,“我就这么一点。”
老板咬了咬牙,“算我倒霉,给你了。”
顾一晨拿着钱币随意的挑了一件收藏店,招牌干脆直接毫不拖泥带水:百年老店。
店老板正在店里听着小曲儿,喝着茶,时不时还会哼哼两声,生活的惬意又舒适。
顾一晨进了店,将手里的铜钱往桌上一放,开门见山的报价,“三千。”
店老板愣了愣,放下手里的茶壶,戴上老花镜,凑上前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嘴上噙着笑,道,“小姑娘,你倒是真敢报价啊。”
“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懂得我这是什么东西。”
店老板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笑非笑道,“恕我眼拙,我还真是看不出来。”
顾一晨明白,这是老板故用的伎俩,她倒是毫不掩饰,道,“这是西汉初期的小钱,故称榆荚半两,说起这个半两铜钱,先是要追溯到秦始皇时期。
秦始皇当朝时,国家富庶,故就算铜钱价高依旧是半两有余,故称秦半两,然而发展到刘邦称帝时,国家很穷,汉初发生秦钱重价高难用的问题,因此汉虽承秦制沿用半两钱,但多为名不符实小半两铜钱,
这榆荚半两重不足一克,直径不足一厘米,汉朝还允许民间私铸钱币,引起币制紊乱,造成通货膨胀,至汉武帝大改币制首创五铢钱,改由官方统一铸币才止戈平息。
虽说当朝货币紊乱,滥竽充数过多,但由于榆荚半两体积及重量问题,完整保存下来的少之又少,更别提保存的这么完善,几乎没有什么瑕疵的铜币了。”
店老板喝了一口茶,听得可谓是津津有味。
顾一晨继续说着,“按照现在的市价,凭这钱币的卖相,至少是在五千以上,老板什么都不必做,坐着就稳赚了两三千,何乐而不为?”
店老板将茶壶放下,拍了拍手,“你这小姑娘眼力不错啊,行,就当做是交个朋友,三千就三千。”
银货两讫。
顾一晨拿着三千现金小心翼翼的塞进口袋里,并不着急回去,而是继续围着古巷转悠着。
像她这种资金链缺乏的人,唯独只有靠捡漏这种随机事件来拿到第一桶金。
当然了,捡漏这种事,也不是说来就来。
顾一晨停靠在一堆玉镯翡翠摊位前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低级翡翠,并不是特别耀眼,就算是灯光熠熠生辉的照耀,也折射不出翡翠那通透的美丽。
“小姑娘看上喜欢的可以试戴试戴。”老板是一名中年妇女,见着有客上门,也不管对方年龄,皆是热情的招呼着。
顾一晨挑挑拣拣,一副自己只是选着玩的态度。
店家凑上前,指着距离她最近的一块玉佩道,“手镯看种,挂件看色,这是有名的褐黄翡,通体如金秋的满黄色,年轻人戴上之后可提气色。”
顾一晨笑而不语,翡翠这一类可谓才是水太深,从高到低,绿为尊,稍次之红翡,再次之黄翡,至于这褐黄翡,不过就是低级到随处可见的低廉翡翠罢了。
店家继续献丑,连连夸赞,“姑娘,要不看看这老坑冰种手镯,我之前说了手镯看种,挂件看色,这老坑冰种乃翡翠里最高级的一类,质地通透,水水灵灵,质感莹润,实属少见啊。”
顾一晨没有理会她拿出来的高仿品,而是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角落位置处显然是最不受待见的一块玉佩上。
店家瞧着这女娃娃油盐不进,也失了最初的热情,靠在椅子上,继续磕着瓜子,“你随便看看吧。”
“老板,这个怎么买?”顾一晨拿起这块黑不溜秋的玉佩晃了晃。
店家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嘴角轻扬,“小姑娘你说你能给我多少钱?”
顾一晨也不委婉什么,直接报价,“两百。”
店家低头一笑,不知是在嘲笑她报价低廉,还是在嘲笑她眼光短浅,冷冷道,“你是来我这里寻乐子的对吧。”
顾一晨翻来覆去的捯饬着这块玉佩,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同桌就有一块这种玉,我觉得好看,也想买一块回去。”
“姑娘,我也不给你讨价还价什么,两千,两千我就给你了。”
“老板,你看我就是一个学生,我能一口气拿出两千吗?”
店家继续往嘴扔瓜子,一副你不给钱就别再商量的模样。
顾一晨咬了咬牙,“行,那把这一块也送给我。”
店家瞥了一件她随手拿起来的另一块黑玉,“这可不行,这好歹再小也是一块玉,一起三千。”
这一次顾一晨没有再还价了,直接将刚刚卖铜钱得到的现金递给了店家,随手将玉佩放进口袋里。
“百年老店”的店老板继续唱着曲儿,见着去而复返的小姑娘,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顾一晨同样是开门见山的报价,“四万。”
店老板拿出放大镜仔细的研究了一番她送上来的两块玉,嘴角轻扬,“小姑娘不妨也和我说说这玩意儿怎么就值四万了?”
顾一晨拿着玉佩走至窗口处,阳光正盛,从窗台处洋洋洒洒的照耀而进。
她举起手里的玉佩放置的阳光下,墨黑的玉佩隐隐的折射着翠绿的绿光,恍若黑暗里萦绕开的光芒,世界透亮。
店老板拍手叫好,“对,这是墨翠。”
顾一晨坐回位置上,两两四目相接,“四万老板不亏吧。”
“很多人都把墨翠误认为成墨玉或者是黑色宝玉石,在灯光下,墨翠的颜色太过浑浊,让人第一眼容易被它唬弄过去,但在阳光下,那透射出来的喜人颜色,行家都喜欢用‘情人’一次来形容这种翡翠,神神秘秘,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