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玉质所想的那样,在帝殃长达千万年的时间里,祂感受过太多的爱戴、崇拜、信仰乃至于疯狂的崇敬仰慕,但是唯独没有一个人,会像白玉质现在这样,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用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望向祂。
她的眼神太放肆张扬,偏生她又有那样充满攻击性的强势美貌,嘴上说的是陪伴,可是眼神里,语气中,那样浅显易懂的情绪都不必解读,就能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我的。’
白玉质的眼睛告诉帝殃。
多稀奇呢,一个人类,竟然妄想将神明划归领地。
但是偏偏,帝殃就是感觉到了白玉质的认真。
就像是缔结契约的时候,少女捧着掌心中珍贵的心尖血,不加半点思索的愿意献出一切来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所有的欲望都不加掩饰,任何过分浓烈的感情在她看来都只不过是最最平凡的爱恨嗔痴。
很恐怖的天真,却诡异的叫帝殃移不开眼。
祂第一次这样仔细的审视着一个人类少女,却惊讶的发现不管是她美得近乎妖异的容貌还是爱得那么极致的情绪,都让祂无比愉悦。
是的。
愉悦。
一种对于帝殃来说十分陌生的情绪。
祂压抑住心中叫嚣着要将这个打破祂禁锢诅咒的少女拥入怀中的欲念,面上依旧冷静,祂就像是一位真正无欲无求的神明那样在审判着对祂产生不规矩的爱意的信徒。
“吾是神,可永生不死。”
意思很简单,祂不老不死,而她只是肉体凡胎,不仅会受生老病死之苦,也会有爱憎别离之难。
她是在僭越。
帝殃凝视着自己的契主,祂以为这个美丽的少女会哭泣,可却没想到,祂看到了幽暗冥府之中最令人怦然心动的花绽放。
白玉质像一只真正的小蝴蝶那样,翩然落进祂冰冷的怀抱,金纹因为她的突然闯入振奋的亮起来,却因为不是自己真正要束缚住的凶神而愤愤黯淡。
她扬起头,用自己那张能蛊惑世人的美丽脸蛋冲着帝殃,笑得很惹人:“是这样啊,那你就会一直陪着我的。”
帝殃怔住。
她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是在给她承诺。冷冰冰的嘲讽在少女那里成了应允,帝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玉质伏在帝殃身前,祂是鬼神,却也沾了一个鬼字,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但是即便如此,白玉质也感受到帝殃此时此刻并不平静。
祂说的没错,祂是神明,而自己是再纯正不过的人类血统,但正是因为如此,白玉质不相信她的动作会快到连帝殃都来不及阻止。
在帝殃的潜意识里就已经不再抗拒白玉质的靠近,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沦陷都是一点点的沉迷,只要有了开头,就不用愁没有结尾。
白玉质想了很久,她一向喜欢剑走偏锋,但是对待帝殃,她并没有任性妄为。
她看似偏执别扭,拧巴病娇,一身的毛病,但是架不住帝殃就是吃这一款。
像是帝殃这种先天人皇后成鬼神却又孤寂千万年的攻略目标,端着架子的时候冷冰冰的却又很恶劣,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祂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懂感情。
或者说,不懂爱情。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帝殃本是人皇,就算死后成为鬼物,却也并非完全成为鬼帝惊那样全然只在乎利益功德的纯鬼。
从祂自愿沉睡千年只为了褪去孽力改变六缘皆断的判词就能看得出来,祂对情感的需求不仅不是没有,反而要比常人更要强烈。
否则即便帝殃身上有多少孽力,祂也不会被天地抹杀,这个世间也没有人能做到“惩恶扬善”灭了祂,只要祂自己不在乎,祂大可以游戏人间。
但是没有。
这已经是祂对爱欲亲缘渴望的最大证明。
所以祂不需要恭恭敬敬的讨好,也不需要白玉质拥有什么善良品德,这种看似冲撞且无礼的爱意才真正会打破祂尘封的心。
没有体会过爱的人,只知道深刻的爱意汹涌时的美丽。
白玉质完美打破了帝殃紧绷着的那根弦。
祂低头,看着即便是梦境中也一样那么美艳秾丽的脸蛋,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尖,祂的手没有用力,却还是透露着不容抗拒:“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一次机会过后,无论白玉质会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接受了神幸的她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逃离。
帝殃看着她的双眸,透露着审视和深藏其中的疯狂。
而白玉质垫脚,她吻上帝殃薄唇的时候没有闭眼睛,看着那重瞳之中流露出的错愕,愉悦的弯起眼眸。
嘻嘻,被捕获了啊,珍贵的神明。
两双眼睛对视,却是帝殃最先承受不住,祂手掌强硬的环过白玉质纤瘦的腰身,那里有一道令人沉醉的弧度,但是即便祂看起来再如何体面,也改变不了祂才是最先移开视线的人。
对视的时候,谁最先躲闪,谁就更深情。
你输了。
白玉质想起这句不一定有什么道理的话,她看着帝殃的脸因为唇齿相依而涌上不自然的红,看祂从强撑着被动接受到忍不住主动攻城略地,生疏的动作甚至偶尔会咬到她的唇瓣。
周围层层叠叠的金纹因为帝殃此时并不平静的心绪而频繁闪动,但是陷入意乱情迷的帝殃已经无暇顾及它,欲望如同潮水。
浓稠的黑雾涌来,似乎很想要贴在白玉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却因为金纹的存在委委屈屈的躲在一旁,不过它们的主人倒是没有这番顾忌。
云雨将歇,白玉质失神的仰起纤长的脖颈,原本光洁如玉的肌肤上遍布粉色的痕迹。
高高在上的神不复存在,现在有的,只是陷入爱欲的堕落者。
原来将神明拽下神坛也不是那么难,当压抑已久的东西爆发,神明也并不比人类难以掌控。
白玉质筋疲力尽,任由帝殃的身躯笼罩住自己。
梦中共赴巫山,被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