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巫儿”,小尾巴姬灵儿即使不外嫁,也不会被族人看轻。
所以,她所承受的“非议”并不算多。
商午姐姐却不同,她们那里没有“巫儿”的习俗,不可能拖成“老姑娘”。
按照童年时的“约定”,商午姐姐是“铁定”要嫁给姬灵儿的哥哥姬圉的。可是,她的美好姿容、优雅舞姿,成就了她,也毁了她的这段“儿时心仪之亲缘”。
现在的商午,可不是小尾巴姬灵儿说想见,就能轻易见上一面的。
她现在的身份,是齐国大司行下面一个负责培养迎接外交来访时,官方礼仪舞蹈的总编舞艺人,手下带着一支官办舞蹈团,一丝不苟毫无差错地严格按照礼的要求,来执行完一次又一次的外交任务。
因为责任重大,又深在官府当中居住,姬灵儿想要见她,那也是要提前预约很久,才能成行。
在外人面前,商午是一个端庄恬静、举止文雅、面若静湖的神秘存在;而到了和小尾巴姬灵儿面前,只要门一关上,俩姐妹的资深闺蜜情谊,便盈满身心,仿佛周身所披着的那层“无形枷锁”,全都被一扫而光了似的,她就回归成从前那个,可以痛快说脏话、无忧无虑、快乐无比的商午了。
俩姐妹打打闹闹、没大没小,说笑追旋、各种自在,仿佛时光,在只要是她俩都在一起的时候,全都自觉“锁定”到了那快乐的童年、青少年时期,仿佛她们永远都不会长大一般。
别人一见面,是端庄地坐于桌前,你斟我盏、揖来礼去;而她俩只要一见面,正经不了多久,就会一起疯着,打闹到床上。直到打闹得累了,才又并排躺下,在香枕软被之间,面面相视,一边看着对方的眼睛,一边说悄悄话———典型的“卧谈会”模式。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话,谈的话题也是天南海北,上下千年,从醒来身边的真实世界,到漫漫长夜里所做过的某个奇怪的梦,都是她俩聊也聊不完的事儿。
“商午姐姐,近日你可有梦到过咩奇奇怪怪哋嘢?”
姬灵儿一边玩弄着商午姐姐压在枕头下边的一缕碎发,一边问道。
“咩种梦叫‘奇奇怪怪’哋呢?”
商午就知道小姬灵儿,今天又有新的“机灵”要抖了。
“就系,果种,有个靓仔,未知佢系宾个,但系同你好亲切,仲有扼手听!”
姬灵儿对于这个“靓仔”是有着严格标准的:
“身高“不能低于七尺半;“长相”不能比卫灵公差;“才学”须得是毕业于稷下学宫的,“家财”、“门庭”———只有这两点,姬灵儿完全没有设限;也就是说,只要是一个长相俊美、高大强健的高级知识分子,哪怕家里穷一点儿,不论出身在什么样阶层的家族,她都不认为是问题。
听到姬灵儿的“梦境”,商午知道,她所说的“奇奇怪怪”点,最主要是落在了“扼手”这个非同寻常的举动上了。
“嘿嘿,吾哋灵儿长大着!”
商午笑着,把姬灵儿那婴儿肥尚在的小脸蛋,轻轻地小捏了一把,说道。
“啊!商午姐姐,你又笑吾!系姐姐呢度,宾有吾长大之日!”
姬灵儿明白商午在说她“怀春”了。
“好好好,来,话俾阿姐听下,果个‘靓仔’,系梦中,同你做着咩嘢嚟?”
商午假装很“正经”地问起她的“梦”中,详细的“剧情”。
“佢,同吾一起,去到一处好大好大嘅沙地,唔系,系一阵系树上,一阵系地上,仲有驾着一辆车,冇马牵着哋果种,开得好快!”
姬灵儿努力回忆着那辆奇怪的车,前后两个轮子,没有马在前面拉,硬梆梆的把手在前面。
“世上宾有果种车哉,冇马顶可以行嚟!呵呵,之后顶么样?”
商午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不用马拉,就会自己跑的车驾。
“奇怪就系果度,果嘀车好似一条舟咁么样,但又有可坐之处,舟首亦有一处横木样咩嘢,可以手系果度扼住,吾用此驾着,呢条舟车开着好快!好似系果度飞咁么样!吾系坐住前边,后边,就系果个靓仔。”
姬灵儿说着说着,躺正过去,并闭上了眼睛,从脑海里“调出”了那个梦的记忆碎片,给商午描述道。
“啊,咁犀利!再之后嚟?”
商午看着她的完美侧面,不由得半眯着眼睛,一边尽情欣赏,一边接话,怂恿着她接着把这个“美梦”讲完。
“之后,佢用手环住吾哋腰,吾感觉到一股温热之气,烘烤似火。果时,吾只觉得面红心跳,如果再开快点,吾惊自己会唔会燃成一束火咁么样!”
姬灵儿的睫毛很长,很密,在说这些梦境的时候,正因为是“闭着眼睛”在说,这个睫毛的弯曲度,才被商午看得清清楚楚。
商午对美丽的东西,也是无法抗拒的。
只要这个“睫毛”,也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她会一直舍不得闭上眼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侧身看着姬灵儿说“梦话”一般的,真诚地讲着“故事”。
“你身上发热,系心中之火吧!嘻嘻,之后嚟?你哋两个,又做着咩嘢?系唔系,佢又亲着你?哈哈,唔需羞臊,呢度呢,就系你吾二人,吾,你定可以放心,断唔会将今日你之所讲,话俾其他旁人听到嘅。
来,讲清楚些,究竟跟着落来,佢系唔系环紧你哋柳枝细腰,一路亲着上来,从背、到颈,到发丝,系唔系咁样?莫停,你跟着讲啊,哈哈!”
商午很想知道后面的“高潮”,却听到姬灵儿如喃喃自语一般,细细说道:
“吾就驾着果条舟车,一直飞,一路行,好大一片地方,果个世界,除着天、地、耳边呼呼嘅风声,就只有吾哋两个,一直飞着,飞着,飞着……”
“飞至宾度?”
商午听着这“飞、飞、飞”的,快把她也要说睡着了,跟唱催眠曲似的。
“我听到,果个靓仔系吾哋耳仔果度,轻轻讲着一声:
‘真希望永远不要停下来,就一直这样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