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啦!捉住啦!”
见到女儿的小手在羊斟的手里,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成功”,一脸骄傲、欢笑的样子,鹿苑女虽然也在陪着笑,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笑着笑着,想哭。
“夫君!”
鹿苑女嘱咐下人照顾好孩子,自己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唤出。
“咩事,夫人?”
羊斟的兴致显然和儿女们一样的高,似乎还没有从“成功捉鹿”的成就感中脱出来,他把女儿从小马驹上抱下来,又替女儿把小裙子抚整平,轻轻拍了拍,这才直起身来,笑着应鹿苑女的话。
“你,冇嘢吧?”
鹿苑女第一次,有了紧张,说话需要选择“措辞”的感觉。
“冇嘢!”
羊斟走上前来,扶住鹿苑女的双肩,轻微小压了一压,给她一个安心。
“但系,吾顶觉得你今日有咩唔妥呢?仔女好似从未如此俾你上心过,究竟有咩事发生咗?”
鹿苑女指了指一旁的一双儿女,追问。
“夫人多心啦!真系冇咩事,来,去眙下你哋玉像,待吾估下,今日你又俾佢着滴咩颜色哋衫,系唔系红色?吾父果件红色?”
羊斟从没有对她的那件“真人版一比一”的青玉雕像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兴致,今天甚至主动要去看,明明是他要求搬出自己的视野的?
鹿苑女不明所以,将信将疑地跟上羊斟的步子,一边走,一边回答道:
“唔系红色,夫君去着就知啦!”
待转到屏风后,看到鹿苑女那尊婀娜的青玉雕像上,披着一件粉绿色的外氅时,羊斟把这件衣取了下来,又披在了鹿苑女身上,眼睛从玉像上转到她身上,来来回回两、三趟后,摇头说道:
“仲还系夫人生人着此衫更靓啊!毕竟系鲜活、有生气嘅!活着,就系好!假的,就系假的,纵始美好,永远青春美姿,其实不过系一块哑巴石头,无心无肺,亦无情矣!”
鹿苑女听到这“活”啊、“假”啊的,心里更是麻麻的,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夫君若喜欢,吾即换着此衫俾你眙!”
鹿苑女刚想要转身躲到屏风后去换衫,突然被羊斟拦住,只见他把这件绿色衣服,交到鹿苑女手中。
“你?”
鹿苑女被这番举动给吓住了,竟然呆若“玉雕”,一动也不能动似的,就任凭羊斟安排起来。
现在还是白天,是阳光正好的下午艳阳时间。
鹿苑女的眼前,全是羊斟那久违了眼神,刷过记忆……
那尊青玉“鹿苑女”雕像进府以来,第一次什么也没有披,被下午斜射进来的阳光,照得更是肌理透明,一看,就是一块真正上品“好玉”,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瑕疵,像是第一次,因为太阳的照射,而突然间,有了生命!
“仔……仔……进……来?”
羊斟突然眼大了双眼,那份表情,似乎只想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女话题”扔到天边去。
“就……算……算……算……”
鹿苑女此时觉得自己已冲破了这屋顶,飞上了九天。
带走了无限种疲惫、牵绊、拖累、不舍……
鹿苑女无法多言……
羊斟一脸“无辜”的表情,从鹿苑女眼前消失了,阳光已经从“玉像鹿苑女”那边扫到了真人鹿苑女脸上了,蒸发升腾,让这上空的空气气流被搅动着,变幻着七彩的灰尘,在面前,表演着“阳光与空气中微尘的共舞”。
欣赏着这场“共舞”,羊斟与鹿苑女,靠近的两只手,十只相扣,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眼前的阳光突然也“扫过”不见了,眼前一黑。
手中一松,鹿苑女感觉到自己的左手突然间空了。
“夫君?”
“喔,吾有些内急,去去先。”
突然“尿遁”的羊斟只给鹿苑女留下了一个坚实的后背,一肩背的浓黑长发,尽数披下,沾在了背上,与外层的厚发相互轻拂着,晃远了。
感觉到了凉意,鹿苑女却不想找东西抵挡,因为她只觉得,如果等他回来,肯定还会高兴的。
但是,她还是她;再回来的羊斟,却已不再是刚才那个满脸兴奋和爱意的羊斟了。
“大日光天,仲不起身?似何体统!”
羊斟沉着脸,自己已是穿戴好了一切,头发也扎束起来,挽结得工工整整,平安伯的冠也戴得周周正正。
面对又恢复了“冷漠”、“苛刻”脸的羊斟,鹿苑女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半坐起身,委屈得浑身颤抖,一半是因为“身冷”;另一半是因为“心冷”。
鹿苑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他这“一来一回”,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了完全两种不同的态度,对她!
一旁的青玉雕像“鹿苑女”失去阳光的照射,终又恢复成了一块死气沉沉的漂亮石头,再也没有半分“仙气”,只是增添了这屋里,突然失去“热量”而带来的清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