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收了钱的“兵事演习”,那阳虎的“演出费”多少,也就决定着这场只有“召将军”才能来“平定”的战争,打多大,打多久。
只要郯国那些“贤臣”们还有多一分心思琢磨着把“平安伯”一族弄得不能“平安”下去,这北境的“战事”,就永远没有打完的那一天。
一开始,这事只有“导演组”成员:柤离子、从从、阳虎、羊斟一家人知道;后来,等这战事越拖时间越长,打的规模也越来越离谱时,胜败都总总“出人意料”时,那些愿意希望北境平安的人们,开始“咂摸”出点味儿来了,可是谁也没有证据,谁也不敢说个什么,只敢在私底下,趁着喝酒聚会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小声议论议论。
这场平定北境鲁国之乱的战争,就像“梅雨季节”里的雨一样,淅淅沥沥、时断时续地连着打了三年多。
北境的郯国百姓们,也都习惯性地不断配合着“战事”,时不时就“封城闭户”,停下手中的生产劳作,等待战火过去。
一来二去,这北境原有的人口,跑的跑、死的死,人口、户数,都越来越少。往常那种平安盛世、商贸往来的场面,一去不返了。
这种局面,郯子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但是,眼下这郯国,能对付得了鲁国一次又一次时不是侵扰的,除了他“召将军”之外,还的确是别无他将!
战事拖的越长,召将军累积的战功就越多;而平安伯被扩封的封邑数量,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平安伯所享受的休沐邑数量,已经与皇族持平。
虽然郯国上上下下,都对“召将军”的战功无法忽视;但是对于“平安伯”因此而不断扩大的势力,也不能没有微词。
于是,一股“倒算平安伯”的风,再一次吹来。
而掀起这场“倒召”风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被王丹抓回来,却无罪释放了的守臣。
作为一个深知官场文化的旧臣,守臣并不甘于做回一个普通无爵的农夫,承受繁复的劳作和徭役。
如何游走于那些“贤臣”之间,守臣有的是办法。
他也始终没有忘记和羊斟这一家子上上下下几代人的“世仇”。
于是,在他的策划之下,“倒召”的新一轮进攻,在郯国的官场与民间,开始暗暗酝酿。
除此之外,这几年里,他还一直在防范、躲避着三个对他“纠缠不清”的女人:
鹿苑女、前宋卿夫人,现“琢玉阁”的主使“玉知”,和她的下人孟娘之女。
以他的品行,以及现在的“庶民”身份,原本这几个女人,是‘分分钟’可以把他“踩脚底下”,轻轻掐灭的;可是这位守臣,哪是一个轻易能被“命运”打败的人,更何况是几个女人的“追杀”。
靠山,他一向知道,只要找对了“靠山”,那就是最佳的“保险”,任谁都难以动他分毫的。
这一次,被他选中要忠心投靠的“靠山”,正是“鲁国公主”。
谁都没想到,他会委身于鲁国公主门下。
其实,他的逻辑也很简单:只要是能把羊斟一家子搞倒的人,也就是为郯君所讨厌的人,就是他要投靠的人,不管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可以达成他的目的就行。
原本,他和前鲁国公主,那也是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根本不在一个“生态圈”里;但是,只要他肯“变形”,总是有机会,突破进入的。
前鲁国公主自从被郯君休走之后,就发誓不再嫁人;但并不妨碍她走上了“如男子”一般的道路:频繁结交不同的男子,只讲欢乐,不讲结果。
而守臣也打听到了,前鲁国公主有这样的“癖好”,于是,只花了很少的银两,就找来了几个年轻英俊、精力充沛的少年,经过他的一番精心培养,终于成功地把他们送上了鲁国公主的卧榻之上,而这几位的“品质”优秀,被公主厚爱,自然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运用鲁国公主的权势和财富,去完成守臣想要做成的事情。
守臣把自己的身份掩藏得很好,只是做为这几个少年的老师,就在这与鲁国交战的北境战场附近,两国交界的一处荒园里,开设了一个“私塾”,平常能登堂入室、进出自由的,除了鲁国公主之外,并无其他权贵,可见得他的“忠诚”和“专一”。
鲁国公主也很满意这样的专设“私塾”,特地将此“荒园”重新装修,并派人把守,只为她的私欢而专用。
就在“召将军”的眼皮底下,守臣明目张胆地做着“倒召”的准备工作。
由于鲁国公主派人把这块“荒园”保护得很周全,阳虎自然是不会动这里;而在外围的“假意厮杀”,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让老百姓,都离这里越远越好。
羊斟的手下,也发现了这处“荒园”的不同寻常,几次特地向羊斟汇报,羊斟起初也没当回事,认为只不过是一处荒宅,偶然进出几个主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直到有一天,从这个“荒园”里,王丹的“鸾、翟”从里面叼来了一些贵族皇宫的卧房里,才用得起的上等丝绸衣带,这才让羊斟对这个“荒园”的主人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一天,羊斟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听下面的士兵说,这个宅子里,通常是凌晨寅时左右,会有一辆马车,载着几个年轻人回来。
于是,从丑时起,羊斟就带人,偷偷埋伏到了附近,等待着寅时的动静。
恰好,这是一个满月的夜晚,只是这如水的月色,就足以照亮所有的夜路。这片人际罕至、马踏车碾的荒园之外,原本是一片寂静,突然,就被这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和车轮的“吱吱嘎嘎”声,给划破了。
车停到了荒宅破烂的木栅栏门外,马被车夫拴好,车夫又从车上接下了两个人影,看上去,都很瘦的身形,互相搀扶着,似乎是喝大了酒的样子,走路都不平稳。
车夫点亮灯笼,从下而上的照映,隐隐可以看到两张白色的面孔,倒是十分英俊。
两人嘴里不知道在喊着句什么,像是在行着酒令,被车夫恭敬地引入荒宅。
这动静太大,很快,从荒宅的屋里,出来了一个稍胖稍矮的中年人,手里也提着一盏灯,看到这两人的醉样,不但不迎接,还夺过车夫手中的马鞭,径直往两个年轻“小白脸”的手上打去,痛得这两人一下子就酒醒了,扑通、扑通跪倒,磕头在地,捣头如蒜。